姜青禾摸摸鼻子,早知道昨天就不跟她讲什么物品长腿的故事了。
“没长腿,没丢,我给你拿去煮了,煮完再还给你。”
“娘,”蔓蔓很纠结,抬眼瞧她,“水壶不好吃的。”
她啃过,硬邦邦的,差点把牙都掰摇了。
“你娘我不馋,”姜青禾无语,“煮了给它消毒。”
在没有消毒柜的时候,用热水煮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姜青禾发现,一旦蔓蔓嘴巴闲下来了,这小屁孩的话就特别多,还都是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答不上来。
赶紧取下旁边挂着的布袋子,拿出一小把奶疙瘩塞给她,让她老实坐在那别动。
耳朵清净了,姜青禾终于能安心收拾,把碗筷从沸水里捞出来,她放进小木盘里摆好,拿到外头晒会儿。
蔓蔓含着奶疙瘩,从门框那探出个脑袋含糊不清地交代,“娘,水壶要挂起来。”
“成,祖宗。”
又把土炕上的草席换下来,铺了张新的上去,用过的草席卷起来,放到一边,这玩意得拿到河边去洗。
忙到下晌连窗都擦了个遍,徐祯扛着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进来。一放到地上,渴得他接过递来的水咕咚灌完一碗。
“土长给我们算了八斗麦子,”他用袖子擦汗,脸上黑红交加,很满足地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咋有这么多,”姜青禾嘟囔,给他递毛巾。
徐祯擦完汗解开绳索,露出里头带壳的麦子,“我又去打谷又晒谷,自然分得多了点。麦秆子也有,晚点我用板车去拉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姜青禾用手抓起一把麦子,金黄饱满,累了那么多日看到这也值了。
晚上拉了一车麦秆子后,转日两人就拎着五斗麦子,上四婆家借石碾子磨面粉。
今年的新麦不磨成面粉,吃一口面,姜青禾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胃。
而且连四婆都夸今年雨水下得正是时候,麦子灌浆时没下雨,长势好,所以连秕谷和稞头都少见。
农家人不喜欢秕谷,籽粒一点不饱满,有的就空壳,更讨厌稞头,禾穗变黑就说明雨淋着染病了,这株小麦就废了。
这样好的麦子,姜青禾只要磨一遍,磨一遍叫头茬面,白中带黄。就是大伙口里上好的白面,五斗麦子能磨差不离三斗的白面。
四婆直嚷她不会过日子,“娃娃伢伢才磨一茬。”
要晓得她们得磨上两三遍,恨不得五斗的麦出七八斗的面粉。甚至有的人家磨四遍,等面发黑后只剩下麸子,要不麸子也磨进去才满意。
姜青禾尝过黑面和出来的馍馍,比全麦面包还难吃。更难听一点的说法是,猪糠啥味它啥味,虽然她没吃过猪糠。
剩下来的麦麸留给四婆喂鸡,姜青禾还薅走一块发面用的酵头子。四婆让她赶紧走,捂着心口不能接受她居然就只磨了一茬。
“婆阿,晚上来我们这吃,”走出门徐祯又喊了遍。
姜青禾也喊,“不来我让徐祯过来背恁阿。”
“走走走,”四婆摆手,又高声道:“少做点啊,老婆子吃不了太多。”
精白面几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回,四婆回屋时还在念叨,“这俩娃凑对,真是糊涂姨婆乱当家。”
“哎呦,”给鸡喂麦麸子的时候她心疼得直抽抽,“头茬面的麸子,福全被你们享了。”
从鸡窝拿出三个蛋后,四婆的神情才好看点,又伸指头点了五个,凑足八个填满篮底。去外头黄瓜架子上,挑挑选选拔下好几根长而饱满的黄瓜,又挑了根胖胖短短的。
到姜家就让姜青禾洗了,塞到蔓蔓手里,笑得只见一口豁牙,“给俺们蔓蔓磨牙。”
“婆婆好,”蔓蔓嘿嘿直乐,姜青禾觉得这俩应该是亲祖孙的才是。不过在现代蔓蔓也没有享受过隔辈亲,要是她和徐祯没有过早失去爸妈的话,不说也罢。
四婆闲不住,还想过来烧火,被姜青禾劝住了,让她老人家安心等着吃。
论做面食,姜青禾手艺没得说,谁要是在大伯家的面馆做三年免费帮工,也能学一手。
凌晨起来和面,胳膊还没擀面杖粗,站在台阶上揉面,抻面总不使上劲还挨打的日子。
姜青禾好像忘了,她只记得自己做的头一碗面,光素面,浇了一勺清汤依旧鲜美的滋味。
她感慨,虽然她大伯为人又抠搜又不要脸,可做面的手艺却传遍了十里八乡。她揉面、抻面的姿势深得他真传,眼下没有酵母,光凭从四婆家薅来的酵头子也能做出碗筋道的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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