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来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没有离开幻梦境,就知道自己完了。
她崩溃地嚎啕大哭,之后的事情就有些记不清了。
平澄的眼神发直,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她用一种呆呆的语调说:“但是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在混乱中从衣服兜里摸到了一张纸。等我掏出来,对着有月光的地方仔细一看,居然就是中午我给蘑菇人们拿出来的那种选票。”
再之后,她万念俱灰,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崩溃和低落期,终于有一天,她浑浑噩噩间听到几个蘑菇人在说话。
重朝适时提问:“它们说了什么?”
平澄的声音有些哽咽:“它们说,蓝鼻子那几个幸运的家伙,上次骗到一个有责任心的人类给它们拿选票,它们投完票之后,现在已经能以人类的模样在幻梦境里行走了。”
“它们嘲笑人类很傻,又希望能骗到其他人类帮它们拿选票,商量着去请教蓝鼻子。”
那时平澄就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这些蘑菇人说的蓝鼻子,很可能就是骗了她的蘑菇人之一。
或许是想报复,又或许只是委屈和愤怒,她悄悄跟上了那几个蘑菇人。
重朝并不意外:“看来骗你的就是蓝鼻子了。你后来怎么处理这些骗子的?”
平澄嗯了一声,语气很平淡:“虽然我并不算一线异警,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超凡者。”
而且凑巧的是,她的特质来源就是森林。
“我要保护的只是人民群众,不是怪物,所以我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重朝终于看向她,眼中的银色光芒淡去些许。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明明白白的赞赏,言辞中带着笑意:“这样很好。”
平澄有些意外地回视他,目光撞进他眼底,神情突然空茫了几秒。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想什么,只是眼眶莫名酸涩,滚烫的泪一下就从眼角涌了出来。
这泪水有别于之前的眼泪,难以言表的委屈和突如其来的慰藉忽然翻滚不息,剧烈的情感冲击着她的大脑。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视角好像脱离了躯体,升得很高。
有什么声音在吟诵。
“黑暗啊,是心的温床。”
“阴影可曾吞没大地?”
“它只流淌于寂静的光辉之下。”
她迷茫地抬起头,孢子从她的皮肤上生长而出,飞快成熟,迅速枯萎,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从她身上脱落。
重朝静静望着她,但可惜的是,下一秒,那些孢子重新变回她皮肤的颜色,再一次的与她的躯体合而为一。
重朝叹了口气。
平澄缓慢轮动眼珠,神智一点点清醒过来。
她茫然两秒,刚才的幻觉如潮水褪去,没在脑海中留下一丁点痕迹。
她自然而然地抬起手,取出放在衣服口袋里的选票,在重朝面前展开,自顾自往下说:“虽然我为自己讨回了公道,可这张选票却已经扔不掉了。它一直跟着我,也不能转让给别人,除非我真的把它投给某个候选人,不然我将永远无法摆脱它。”
“你一定要小心,如果看到类似这样的东西,不管是不是选票,有多远就躲多远,知道吗?!”
重朝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平澄的表情多了几分安慰。
她放缓语气安抚了一下重朝,又说:“知道这东西没法转让之后,我就想办法搜集了一下情报。”
或者用偷听蘑菇人谈话来形容更贴切一点。
平澄:“然后我才知道,这片森林的执政官被称为腐骨执政官。祂才登上执政官的宝座两天,就突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