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听着这话,也就半眯着眼看向沈君兮道:“认错是假,来寻求庇护才是真吧?说吧,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昭德帝的语气还和刚才一样,可沈君兮却听出了淡淡的不悦,于是她赶紧站起身来趴到了地上道:“守姑就知道瞒不过皇上,守姑是真的害怕了,不论是黄家的姐姐还是福成公主放出的话都那么狠,守姑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呀!”
“哼,”昭德帝有些傲娇地冷哼了一下,眼神却看向了沈君兮身后的七皇子赵卓,“老七,怎么听说这里面还有你的事?你给我说说看,怎么回事?”
赵卓一听,忙站起身来,并冲着昭德帝一拱手道:“那日我也是属于碰巧遇见了这事,因为太傅大人布置了一道题,皇儿有些解不开,就想到了去女学堂寻我的启蒙师傅秦大儒。”
“咦?这秦大儒在致仕后竟然去了女学堂当了坐堂先生?”昭德帝听到这就觉得有些稀奇地笑道,“也算不浪费他那一身的好学识了。”
纪蓉娘也在一旁掩嘴附和道:“皇上当年不是说,希望世间多几个像秦大儒这样的人么?他这不就已经在身先士卒了。”
昭德帝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抓起盘子里的一块酱肉,再沾了些酱塞入嘴中后,示意赵卓继续说下去。
“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见秦大儒的茶盅空了,也就主动去茶房帮他续一杯水。”赵卓顿了顿道,“结果就见着了福宁和这位沈姑娘正在那嘀咕,要怎样才能捉住茶房房梁上的一只雪貂。”
“当时福宁一见我,便问我有没有办法抓住那只雪貂兽,”赵卓继续道,“我瞧着她们两个都是小姑娘,肯定做不来这事,也就帮着她们把那只雪貂兽给捉住了。”
说到这,赵卓神色淡淡地看了眼沈君兮:“捉住那雪貂之后,我就把笼子留在那了,我估摸着后来应该是福宁带回去了。”
听到这,昭德帝却是有些不满地看向了赵卓:“你既然知道那是一只雪貂,而且还有可能是福成丢的那只,为何不将那貂带回宫来?”
“因为儿臣当时并不知那就是福成的雪貂,”赵卓却是不卑不亢地说道,“莫说是那天了,就是今天,若不是听这沈姑娘说起,我也不知道福成把她的雪貂弄丢了。而且那天是在女学堂中,儿臣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福成爱不释手的宠物会出现在女学堂中,所以我也不甚在意……”
听到这昭德帝脸上的神情才松弛了几分,而纪蓉娘则是在一旁奇道:“福成养的那只貂不见了么?怎么没有听到衍庆宫那边的人提起?而且昨日我好像还看到福成的手里抱着一只貂,怎么那不是么?”
“福成手里还有一只貂?”这一下就轮到昭德帝奇怪了。
在北燕,雪貂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有的猎户甚至会豢养雪貂来捕猎,可要找一只全身的毛色都如雪一般洁白还要没有杂色的却是很少见的,所以辽东总兵才会将那一只雪貂当成贡品敬献了上来。
“要不要去衍庆宫看看?”纪蓉娘在给昭德帝夹了一筷肉后,提议道。
“嗯。”昭德帝应下之后,神色也比刚才凝重了几分。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沈君兮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坐下吧。”然后就听得耳畔有人在低声地说道。
沈君兮有些错愕的看了过去,只见身旁的七皇子正一脸淡然地拿着银筷子进食,仿若刚才说话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可她再看向对桌的三皇子赵瑞,他就离自己更远了。
带着狐疑,沈君兮微皱着眉头坐了下来,然后学着三皇子和七皇子的样子,慢慢地吃着,却是食不知味。
一顿饭毕,昭德帝决定去衍庆宫瞧个究竟。
纪蓉娘便依照惯例,将昭德帝送出了大殿,不料昭德帝却回首同她说道:“不如贵妃与我同去吧,还有老三和老七,守姑你也跟着一块。”
纪蓉娘听着就有些错愕。
延禧宫的人如此兴师动众的去衍庆宫,会不会让黄淑妃认为这是一种挑衅?
但既然皇上都已经发话了,她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于是她笑着向沈君兮伸手道:“来,守姑,姨母牵着你。”
沈君兮只好乖巧地上前,牵住了纪蓉娘,而她的身后则跟着赵卓和赵瑞两兄弟。
从延禧宫到衍庆宫并不近,得穿过大半个御花园,与延禧宫呈一东一西的两宫态势。
虽然纪蓉娘比那黄淑妃要年轻一些,可她先生了三皇子,然后又一贯的知书达理知进退,因此位份便比那黄淑妃要高。
那黄淑妃虽然心下不甘,却也要违着心,唤纪蓉娘一声“姐姐”。
但同为后宫妃子的二人都清楚地知道,昭德帝最烦后宫的女人们勾心斗角地上演宫心计,因此大家都在努力地维持着表面上的亲亲我我,一团和气。
因此在见到跟在昭德帝身旁一同到来的纪蓉娘时,黄淑妃心下虽不爽,却还是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笑道:“今日是刮什么风?竟然将皇上和贵妃姐姐一同都吹了过来。”
听着这话,纪蓉娘却是笑道:“淑妃妹妹这话可有失偏颇,不管是皇上还是本宫,平日里来得都不算少吧?你这样一说,都好似我平日里轻易不来似的。”
黄淑妃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尬色,随后却是笑道:“姐姐就爱排揎我,我这不是说难得姐姐和皇上一块过来么,而且还带着三殿下和七殿下……”
说完,她的目光不免就投向了纪蓉娘牵着的沈君兮。
“咦?这位小姑娘是……”黄淑妃的眼中就带着探究。
前些日子就听闻皇上特意派吴公公去纪家送了赏赐,那些黄金白银和珠宝翡翠虽叫人眼红,却不足以让她这样位份的人为之动心了。可皇上赏出的那块翡翠玉牌,以及随意进宫行走的权利,才是真叫人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