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柜,这位小兄弟所述之言可否属实?”
称谓从年轻人转变成小兄弟,慕容铁锤的态度可见一斑。
他虽是附属于云氏家族,有义务维持云落州地界秩序。
但八州之中谁人不知,乾氏心高气傲,藐视同为州主的其他家族。
其中更以云氏为尤,两族之间常常闹出不快。
这慕容铁锤肯在出现乱子时,站出来问询详情,已然是给够了乾氏脸面。
云落州分部的拍卖会场中,只设了专供掌柜使用的唯一一间包厢,位于会场二层。
此时郝掌柜不得不出面走到廊上,假笑着冲底下诸人拱了拱手,“各位贵客,我四通源信誉毋庸置疑。”
“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擅自诋毁,各位便要罔顾这些年与我四通源的交情,怀疑起合作伙伴了吗?”
“试问在场之中,可还有谁,如这小子所述一般,受过我四通源蒙蔽?”
“‘信’之一字,乃我四通源立足根本……”
岂料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沙哑的嗓音狠狠打断。
“还有我!”
坐席中间,又站出一人,再度将气氛推至焦灼。
这人身量高瘦,此时揭开面具,只见整张脸上,尽是蜿蜒可怖的伤疤。
“郝为之,你可还记得我?!”
“我录仁宗小门小派,两月前无故被神秘人灭宗。独我出门在外,碰巧避开追踪而至的杀手,得以逃脱苟活。”
“我张强天资虽拙,但也感念宗门教导之恩,势要查清宗门被屠一案。”
“岂料所有线索指向的,竟是大名鼎鼎的四通源!”
“出于对四通源的信任,即便铁证如山,我也没有贸然声张,而是私下联系到郝掌柜,想要问询详情。”
“谁曾想,就是这点犹疑,差点断送了我的性命!这混蛋将我约至房间,二话不说便袭我面门!”
“为了不让我身份被人认出,从而给了有心人顺藤摸瓜的机会,他竟还要毁去我的尸身!”
“要不是在被抛尸途中遇到贵人,只怕我张强也同录仁宗灭亡一样,无人知晓!”
言辞间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愤懑不甘,无一不是真情流露。
这段话显然打动了大部分人,坐席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暗含指责的目光,齐齐落在高阁中的郝掌柜身上。
面对众人的质疑,郝掌柜强作镇定,“诸位先别急着下定论!”
“我四通源从未听过什么录仁宗,我郝为之也能当着大伙的面发誓,从未与张强有过任何接触!”
“那你倒是发啊!”张强目眦欲裂,大吼一声,“你敢摸着良心对天道发誓,如有违背,经脉逆行,修为尽废吗?!!”
对天道发誓,不同于普通誓言,极易产生心魔。
郝为之面带犹豫,豆大的汗珠沿着下颌滴落。
此时的局势对他而言无疑是架在烈火上烤。
几息过后,他后槽牙一错,双目带出狠意,低喝道:“我敢!”
“我郝为之在此对天道立誓……”
“郝掌柜。”慕容铁锤幽幽打断,“大伙儿来到这里,可不是看你与人争论发誓的。”
“现下尽快辨明事实,继续进行拍卖,才是我等关心的重点。”
郝为之心头一跳,视线落到老者脸上,似要看清对方此言的用意。
他如今争论定夺的,不就是为了让众人看清“事实”吗?
慕容铁锤捋了把胡须,平静地道:
“依我之见,郝掌柜不如便像先前小兄弟所言,将四通源的账本拿出来,供我们过目。”
“是真是假,账本一查,不比无谓的口舌之争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