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到扶苏的模样的这一刻,错综复杂的想法充盈在脑海里,嬴政视线落在女儿唯唯诺诺的脸上,随即神色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恢复如常。
她问道:“说吧,这次觐见的意图。”
和母亲相伴了十年时间,扶苏很清楚皇帝永远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冲动地耽误正事,意气用事这种词更是与母亲绝缘。
储君少女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深夜大闹丞相府那件事搞得人尽皆知,以皇帝的性格,仅仅只是让王晖丞相“休病假”,而没有当庭对燕策和涉及到的贵族作出判决,风雨欲来的气息就算是深居宫室的少女也察觉到了。
扶苏深深吸了一口气,藏在小皮靴的脚趾头紧紧勾起,手指轻轻按压着已有一定规模的胸部以抚平紧张。
“母亲,你打算如何处置燕策?”
“……”
嬴政怔了怔,但转瞬间便知晓扶苏并不知道那件事,她默默给油灯盖上灯罩,让殿内重归于昏暗。
“此事交由刑狱司来审判,量刑,最后将此重案上交廷尉作最后裁决,朕不会再插手他的事了。”
“交由刑狱司……一定要公事公办吗?”扶苏抬眸看着昏暗下模糊的身影,睁大眼睛:“交给刑狱司的案件至少也要一个半月的不断调查才能出结果,已经严重到了这般程度了吗?”
“每一项罪只要指控成功,都足够让他流放,朕已极力压下舆论走向,但也必须维持律法的公正,无论酿成何种结果,他都应接受应有的惩罚。”
回答完扶苏的问题,皇帝看着女儿变化的脸色,大抵是知晓她对燕策的关心程度完全不下于任何人,下意识碰了碰唇角。
但嬴政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解决办法,眉头紧锁,指甲攥进手心的轻微刺痛,把她从混乱无序的关系挣脱出来。
“刑狱司调查的一个月时间,燕策都会囚禁在咸阳主殿旁的暖阁。”她说道。
“母亲……”
这一刻,扶苏呼吸急促起来。
虽然名义上没有说要赦免燕策,但把他囚禁在王庭中已经确定了皇帝的立场,少女目光闪烁着欣喜的色彩,真的是太好了。
只要母亲和燕策多多沟通,一定可以把绑架丞相的罪行降低到最低。
这一刻,担心了很久母亲和燕策不和的扶苏,松了一口气,但得到答案的她仍然是伫立在嬴政面前,没有要行礼告退的意思。
“还有什么疑问吗?”
皇帝完美的脸颊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神情,凝望着松懈下来的女儿。
“我听说夫子她上任了丞相。”
“是,朕朝会是宣布的。”
“可非先生她一整天都没回学舍,找了良久也不见其踪影,我担心夫子遇到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