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每一次哥哥来找她,他身上总是有一些或多或少的不自然,仿佛是怕某个字某句话又让她不开心。
水央很无奈,过去这么久,她又不会再怪他什么。
如果没有最后的争吵,她说不定还在北城大学读着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然后随随便便度过大学生活。
所以说命运的巧合总是如此,要她失去些东西,也会让她获得些东西。
没办法,老天爷很公平。
她早就知道,从她贪心到想要哥哥毫无保留的爱那天起就知道了。
她跟哥哥打了声招呼,便从包里掏出pad准备赶稿。
小吴已经把摄影内容全部给她压缩发了过来。水央导入进剪辑软件中,进度条走完,鼠标拉住这个视频拖进采访案例文件夹,再反复观看记录。
她今天还需要复盘和校对,找出自己中间的细微错漏。
老师在微信已经分析了她今天的电视直播状态,她并不算完美,甚至有好几处卡顿,尽管已经背过无数次,但面对镜头的紧张仍然存在。
她咬着唇来来回回拉进度条,脸上泛起红,尴尬地觉得很多人面前出丑了。
陈嘉屹注意到身旁趴着的妹妹不断在观看其中一个她略微卡顿的片段。
他没出声,只是看着水央的反应。
半晌,水央转头回视哥哥的视线,她忍不住问道:“哥,我是不是有些差劲,明明背过的问题,还是卡了。”
陈嘉屹微怔,很快便缓神回复着深陷情绪的妹妹。
“央央,哥哥今天看了你的直播,你表现得很好,有一些小失误也很正常,你没有必要难过和羞耻,老师只是为了激励你。
“可我怕大家笑话我。”水央挫败道。
她才不到20岁,又是敏感性格,明明细枝末节的东西泽总会在心里被拿起来抬高,反复纠结。
陈嘉屹调整坐姿,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妹妹一些,他放下报纸,看着水央的眼睛。
“但其他人的看法没有那么重要,否则就不是外界在暴力你,而是你自己在暴力自己。”
水央有些无奈苦笑:“你从小不都这么教我吗?可话都这么说,哥你被批评的时候难道不难受吗?”
陈嘉屹好脾气地用黑历史缓解妹妹的情绪。“难受啊,不止是老师,我还被爷爷训过呢,他拿那么粗的拐杖打我,你见过的。”
水央想起那会儿,陈嘉屹因为某一次逃课就遭到爷爷的打。
他逃课是因为她初一的时候来了例假,她懵懵懂懂,刚来班上没有同学和她讲话。
她只能借老师的手机给还在读高中的哥哥打电话。
他来的很快,那天是他的一次月考,他直接没考下午的英语。
水央很自责,哥哥不至于此,和他曾经还是至于了,给脆弱无依的她很多安全感。
她回视哥哥柔和的目光,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