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炳温声问道:“长公主遇到了难懂之处?”
永宁的耳朵有些烫,平复好羞窘的情绪,撒谎地点两点头,道:“是有一处一知半解。”
裴文炳搁下手中的笔,步履缓缓朝永宁走来,衣袂翩翩,飘逸如风。
没承想他真的会过来,永宁紧张,随便指了一处。
裴文炳站在一侧,声音如玉石般温润,细细为永宁讲解。
不故弄玄虚,也不刻意卖弄学问,以通俗易懂的言语阐述晦涩生硬的佛经。
他的周身散发着宁静安逸之气,让人在相处中感觉很是舒服。
不知不觉间,永宁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远处的屋檐下,太后看着八角亭间的一男一女,心满意足地勾唇笑着。
“太后高明。”槿素怀中抱着橘猫,奉承道。
太后回头,目光淡淡,笑道:“裴文炳未来确乎是一位好夫婿。”
……
翌日,永宁照常来太后这里誊抄佛经,裴文炳已经在亭中抄写了,他起身一拜,而后又继续专注手里的事情。
四周安静,只听到枝头鸟啼。
永宁坐下,接着昨日没抄完的那处誊抄。只是写着写着,倒真遇到了不懂的地方。
经过昨日那一遭,永宁没那么拘谨,她起身,拿着佛经来到裴文炳的桌前,向他请教。
裴文炳站起来,看了眼佛经中她所指的哪里,娓娓道来。
永宁静静听着他的解答,郎朗如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他无疑是一个渊博温雅的谦谦君子,谈吐时轻声细语。
远方,一双漆黑的眸紧盯亭中,凝着少女凑过去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刘胤眉头一压。
太后道:“哀家瞧着两人郎才女貌,挺般配的。哀家本是打算让永宁誊抄心经,浴佛节时用,没承想帮着解惑的裴文炳早与永宁相识,这大抵就是缘分。”
刘胤听出太后的弦外音,也知“意外”看见这一幕的用意,漆黑的眸中不经意间透着偏执的光,“永宁的婚事,朕自有人选,母后不必操心。”
话音刚落,轻缓的脚步声传来,宫婢领着元姝从廊下走来。
太后轻轻皱眉,没料到元姝会来,她每次来得好似都恰到时候,又不是时候。
元姝顺眼望去,瞧见了亭中交谈的男女。
元姝眼皮一掀,看向太后,“本宫那侄女与谁站一起,都甚是相配,养眼着呢,难怪陛下和太后在此久站。”
元姝浅笑,“不过本宫与太后口味素来不同,还是觉得永宁与陆涿绪般配。文文弱弱的儒生,哪有武将身强体壮,难尽兴不说,遇到危险连个人都护不了。”
虽未提及裴文炳,但字字句句都在贬。
太后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在须臾间更难看了。
这厢,永宁隐约听见声音,余光往亭子外看去,看见主道上看来的三人,以及皇兄冷冷的目光,她心里一紧,拎着裙裾匆匆离开亭子。
永宁逐一拜见长辈和天子。裴文炳拿着永宁的佛经,也从亭中出来,参拜。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好似一对璧人。
有了早前那一遭,永宁怕皇兄误会,解释道:“是永宁有一处不懂,故而特向裴学士请教。”
刘胤颔首,倒没说出那日难听的话,凌厉威严的目光看着裴文炳手里的佛经。
太后对永宁道:“何故如此紧张,以前不也是这般向你皇兄请教问题?”
永宁此刻可不敢再皇兄面前扯以前的事情,道:“以往是永宁年少无知,常叨扰皇兄。”
刘胤薄唇紧抿,那是年少时和她相处的常态,可如今她悉心请教的,换成了其他男人。
一句叨扰轻描淡写地拂过。
周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有些阴沉骇人。
元姝喜闻乐见,满意地扬了扬唇,在这寂静中问道:“永宁,你喜欢武将,还是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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