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池不与它所属的任何一个宗门同位面,特地藏匿在某个没有邪修门派的小世界内,它的主体为一巨型的白玉浅池,一圈玄铁覆盖其边缘,池中淡红血水的深度刚刚没过膝盖,占地却比一座山头还大些;六个房屋大小的青铜鼎悬浮在半空中,团团包围住了主池,十二根铁链依次将青铜鼎全部链接,再牢牢拴在主池的玄铁边上。
主池内,除了浅浅的一滩血水,便是零落在四处的尸体,大部分都还“新鲜”,是刚被这些邪修宰了才不久,有几具缺失器官较多的,已经开始腐烂生虫,而这些尸虫在啃食尸体过后立马会死去,并融于血水之中。
尸体以正中心为多,已经堆成了尸山,并且还在不断增多,向四周扩散后逐渐减少,贴近玄铁边缘的附近几乎就看不见了。
可尽管尸体们在不断增加或是变化,血水却毫无波澜,永远都是那种浅红色,水面上也没有浮现一点杂质。
青铜鼎的内外壁上皆贴满符咒,从内容上来看,每张字迹与法术效果均大不相同,而制成符咒所使用的材料也大相径庭,如此,这定是由多个不同门派的法术组成。鼎外又被数条浸泡过药汁的绳结打上了好几圈,上面还隐隐约约闪着残存的灵力和魔气,想必也是经过不同之人的手而布下。
每尊鼎内的实际储物空间都比它表面看上去的要小得多,只有约一缸的容量,其他空间皆被魔气占据,还能看见数团黑雾伴随着细条状的白光在其中涌动。每尊鼎的中心皆有一层球状薄膜,从外面向内看去,只能见到暗红色、黏糊糊的一团,不知装了些什么。
六根链接青铜鼎与主池的铁链上,被人布下了数十道小型传送法阵,每两个之间都贴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而每个法阵又都被下了单独的禁制,防止有人将它们一齐破坏。
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池内的尸体便会像活过来了一样,自己由池中心朝着周围漂浮过去,最终停留在每根铁链前,血水面上,甚至都没有掀起一丁点涟漪。再后,尸体接触到玄铁边缘,与锁链形成一直线,锁链上的法阵便会依次启动。
尸体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分解,不消片刻便会被分成眼、舌、筋、肉、骨、皮、脏器这六份,再经过法阵被分别传送进六鼎中,而这也对应着六尊青铜鼎中原本所装的物品。
除此之外,整个主池的正上方还有两层大型法阵,上方的一层仍是传送阵,是此处与外界唯一的进出口,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多至几人、甚至几十人的尸体从法阵中摔落,掉入血水池中,紧接着便被分解进入青铜鼎。
若是从法阵中出来的是此地所属的邪修们,下方的另一阵便会变为一块平地,防止来人误入池水中,也方便他们能走或飞到青铜鼎旁。但若出来的是其他活人,那么另一阵便会转为崩罡绞杀阵,幻化出数枚削铁如泥的剑光,运作数秒后,再以同样的分类和份数,将这些活人也分别运送至鼎中。
此过程总共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尸体便会在血水中彻底消失不见,而青铜鼎内的各类“物品”也随之增多,当多至满时,便会炼化出一枚丹药,每隔六月,掌管此处的各门派掌门便会前来分刮这些由尸体或是活人分解再融合而炼成的丹药。
噬魂池的入口法阵只有各门派掌门和长老知晓,这些邪修门派各会派出两至三位专门杀人运尸的长老,来负责维持噬魂池的整体运作,其余的弟子们,若是杀了多余的人,或是修炼有所余裕,也能将其投入噬魂池中,将它滋养,但子弟本人却无法入内。
此处地方,也只有他们这些邪修自己知道,曾经也有差点调查出此地的仙修们,不过最终都成了池内一员,弱肉强食,修真界公认。
至于飞升了的仙人、邪仙,那根本不可能来管这些,倒是有些魔族知晓后,有想要分一杯羹的,不过他们基本都是将人族炼制成丹药,这对于魔族倒是没多大点用处,在以活物为引修炼这一点上,可以用“吃什么补什么”这句话来解释其功效。
噬魂池仍在运作,一具浑身满是血洞的尸体被扔了进来,下层法阵突然闪过一下,没等发生什么变化,便又黯淡下去,看来是认定这具不是活物,已经死透了,而尸体也毫无障碍的穿过阵法,掉入了血水池中。
可过了三天时间,还没等这具尸体被传送分解,他的手臂便微微动了两下,连血水都跟着轻轻一晃,大概是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噬魂池也并未向长老们发出警报,血水也暂时没有要彻底杀死他的意思。
……
俞川是被血腥味刺激醒的,他还没能睁开眼皮,就已经被扑面而来的气味恶心得差点闭着眼睛干呕出来,“嘶——咳咳、咳!”俞川揪着脖子狠狠咳了出声,他的嗓子像是被刀割过的一样,沙哑到不像话,不过看他现在这样子,能发出声都算是好的了。
好疼,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我不甘心……
虽然一半魔族的血统让他的□□几乎与纯魔一样坚韧,甚至隐隐有超过的迹象,但也只是让他没那么容易死,并不能除去痛觉,而浑身上下的致命伤口,加上此时的不死,反而让他承受了极度剧烈的疼痛。
俞川只觉得,他浑身都被无数利爪撕扯着,又有无数看不见的刀片,在他已经皮开肉绽的地方,一片一片仔仔细细的割下他地肉,他连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撕心裂肺地疼。不知过了多久,俞川才像滩烂肉一样从血水中趴着半起身,光这一动作几乎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的脸被打烂,比先前在魔界被打的那次还要严重些,甚至到现在,仍有些灰白色的液体混合着鲜血从他脸上的窟窿里流出,俞川颤抖着抬起手臂,费劲浑身力气举到头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往脑壳正中碰了碰。
“嘶——我居然、这都不死……”他的手指又往里伸了伸,便对自己仍活着的事实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他脑门上被血棘刺穿出来的大洞可还在呢,再低头看看胸口,那里也是个大窟窿,血都快流干了,还能看见一些被打毁的脏器和断裂的白骨,俞川自己都觉得,他是不是早就被打死了,现在这副场景都是他亡魂的幻觉。
他的手指还在捣鼓头上的血洞,由于浑身都疼得厉害,手指碰到伤口的时候,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又过了许久,俞川终于是接受他还未死的事实,放过了头顶的血洞,打量起周围来。
他本就生活在魔界,对于这副尸山血海的景象倒是见怪不怪,不觉得有多恶心,便直径坐到了尸堆上,不过坐下去的瞬间,他又疼得快要炸裂开来,这副样子,怕是坐着站着躺着,都无任何区别。
俞川坐到尸堆上,还没喘两口气,从天上便又掉下一具尸体来,直接摔到了他的面前,尸体不可怕,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倒是吓了他一跳。他向上看去,见到了那两法阵,虽然他先前的昏死状态,不知道经过,只记得被尤夜殊石窟内的血棘扎穿后,醒来便在这血池中,从刚刚那具尸体看来,他也是这样被人扔了进来,而那人,也就是尤夜殊。
想到这,俞川就忍不住握紧他那被打的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拳头。尤夜殊抓他炼药,又时不时打得他体无完肤……但最重要的是,他抢走了符韶送他的镯子,自己与心尖上那位神明唯一的交集。
光是想到自己以后可能永远都无法见到符韶,俞川便心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上的疼痛不再,反而是再也见不到符韶的无限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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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呕……咳!”俞川刚振作了些,准备起身,却又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刺激得干呕起来。
太不正常了……见多了魔族生吃活剥,和各种虐杀为乐的场面,俞川不可能会被这尸体堆成的小山和一池血水刺激得做出如此剧烈的反应,几个时辰过去,旁边那些尸骸被分解的过程他也见着了,放在魔界,也不过是小场面,单单难闻的血腥味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此受不住……
又仔细想了一番,俞川想起他也是被这味道给刺激醒的,他低头盯着自己被破开的胸膛发呆,看着血珠从身体里一滴滴落入池中。
“滴答——滴答——”空灵的声音有规律地响起,俞川盯着血珠滚落的样子愣神,突然间,他似乎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劲,猛地抬起手臂,闻了闻被割开还在流血的地方,觉得不够,又伸出另一只手,抹了一道鲜血在人中前仔细闻了会。
他可总算知道是怎么不对劲了,这让他恶心到发呕的气味根本就不是血腥味,只是与其十分接近,若不细闻根本分辨不出来,加上他此刻的状态,疼得天上地下都分不清了,更加难以察觉这细微的不同。俞川之所以还能发现,全是刚刚看了他的血珠掉入这池水中……
他的伤口仍在往池中滴着血,只是那些血珠落入血水后,根本没有一点反应。没有出现血液散开的现象,也没有被溶解,而是凭空消失,只听其声,不见其踪。
从周围的环境不难看出,这里与尤夜殊的炼丹石窟差不多,基本就是个大了许多的邪修炼丹场或者修炼场,只是这池水确实怪得很,也不知里面加了什么草药,气味着实恐怖,更不清楚这水的作用和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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