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吵醒的不止两个男孩,还有住在对门和旁边的几户邻居,大伙纷纷出来看热闹。
“你们小两口可算回来了。”
“回来就好。”
“姜丫头回来了,老姜知不知道。”
“我去跟老姜两口子说一声。”
这里是服装厂的家属楼,姜露的父亲姜山从部队因伤退伍后就一直在服装厂当仓库管理员。
林家搬到这里来没几年,但姜家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了。
“张叔您先等等,我和爱人这就带孩子过去,不劳烦您了。”姜露赶忙道,原身妈住的那栋楼就在这栋楼后头,这么近的距离,哪能让别人去报信儿。
“你看你,多管闲事儿了吧,前后住的这么近,人家姜丫头肯定要带爱人孩子回去的。”张婶笑眯眯的道,在‘爱人’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姜丫头,给大伙介绍介绍你爱人呗。”
“得了吧,小姜的爱人小林你不认识吗,以前没少到咱们家属楼附近玩,小两口可是青梅竹马,去年探亲大家伙都是见了的。”
“说起来我还是看着这俩孩子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又成了爱人,多好的缘分。”
一声‘爱人’引来一片揶揄打趣声,姜露赶紧跟公婆打了招呼,带着爱人孩子直奔爹娘家。
林家住五楼,姜家则是住一楼,虽然都是服装厂的家属楼,但楼和楼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姜家所在的家属楼又被人私底下称为干部楼,顾名思义这栋楼里住的都是干部。
干部楼和普通家属楼的区别在于面积更大,客厅、卧室和普通家属楼是一样的,但每家每户却多了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
姜父并不是厂里的干部,但他情况特殊,抗美援朝时右小腿被炮火炸烂了,姜父是荣誉军人,是国家英雄,厂里为了照顾姜父的身体,所以在分配房子的时候给了姜父有独立卫生间的一楼。
姜母是市三院的医生,成分不太好的医生,解放前家里是大地主,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伤残军人姜父。
一前一后的两栋楼,姜露从婆家门口到娘家门口都用不了五分钟。
回婆家要敲门,但回娘家却不用,原身下乡时就一直带着家里的钥匙,中间丢过一次,去年回家探亲的时候,姜父又给女儿配了一把。
用钥匙打开门,姜露却往后退了一步,使眼色给丈夫:你先进。
面对公婆,姜露可以泰然处之,但到了原身的父亲这儿,却相当紧张,怕露馅,也怕伤了这位老人家的心。
姜父只有原身这一个孩子,而且姜父和姜母夫妻感情一般,在原身很小的时候就分房睡了,姜母甚至不太愿意回家,总是抢着在医院值班,宁可睡在医院的值班室里,也不想回家。
原身小时候一直都是姜父在照顾,父女俩感情很好。
林二少走在最前面,还没见到人,先喊了声爸。
“爸,我和姜露还有孩子来看您了。”
正在刷牙的姜父愣了愣,嘴巴里的泡沫直接咽了下去,打开卫生间的门,拐杖也没拿,直接扶着墙单腿跳到卫生间外。
“闺女回来了,回来了好,回家就好,小林你快坐下,露露去给孩子拿零食,还在原来那个柜子里放着。”
姜露还没动,林二少就先蹿到岳父跟前,一把将岳父扶住。
“爸,我扶您,您说您慌什么,嘴上都还带着牙膏沫呢,我们一家三口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往后长长久久的陪着您。”
林二少把人扶到卫生间,丝毫没有见外的样子,直接把漱口杯递给老丈人,扭头撇见老丈人的拐杖,和记忆中的一样,还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底部连个防滑设计都没有。
“您这拐杖该换了,知道您臂力好,不用把拐杖拄到胳肢窝以下,但这么根棍子既不防滑也不防摔,我们怎么敢把孩子交给您带,还是得换根专业的。”林二少小嘴叭叭叭说了一通。
姜父一手扶住洗手池,一手拿着漱口杯,听完便宜女婿的话,差点被漱口水呛住。
这是女婿能说的话吗,关系不亲密到一定份上的子女都不能说这样的话。
他这条腿被炸了快三十年了,刚开始那几年不能接受,后来也慢慢接受了,只是还是听不得‘残疾’‘瘸’这样的字眼,宁可拄根木棍,也不愿意去配专业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