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还没到家门,便被毛骧追拦下来。
毛骧宣了皇帝的口谕,然后道:“顾总兵恢复爵位的日子指日可待,当真是可喜可贺。”
顾正臣打量着毛骧,不苟言笑地问:“毛指挥使的脸似乎肿了,要不要去医学院开点药?”
毛骧抬手捂了捂脸,没有遮掩,直言道:“肿一些,总比没了命强。”
顾正臣落下帘子,沉声道:“马克思的存在,本是极少人知道,现如今满城风雨,用不了三个月,兴许广东都知道了。我不相信是陛下主动传出的消息,所以说,检校内部的问题很大。毛指挥使,你可要当心才是。”
毛骧抱拳:“多谢提醒。”
萧成看着毛骧疾驰而去,对马车里的顾正臣说:“检校当真有问题?”
顾正臣呵了声,轻声道:“检校一直都有问题,毛骧心知肚明,咱们陛下也一清二楚,只不过这次出的问题不同往日。萧成,以后不要再去当检校了,那里迟早会被清理。”
萧成赶动马车:“有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顾正臣没说话,萧成虽然跟了自己很多年,但他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兴许他自己也未必拿得准。
身不由己!
这里虽然不是江湖,可每个人都活在老朱手下,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活,太难了,哪怕是顾正臣也无法做到。
没办法,封建时代的局限在这里,再厉害的人可以跳出局限,但也不可能跳出时代。
顾母见顾正臣毫发无伤地回来,终于安心休息去了,张希婉见过大场面,经历得多,对顾正臣被抓走一点都不担心,抓去的地方是宫里,又不是刑部,怕什么,再说了,刑部地牢又不是没去过。
就林诚意,担惊受怕之下就睡不着,需要哄着睡,这七月中旬的天,一哄就大汗淋漓,哼哼唧唧……
翌日。
顾家打包好了行李,全家搬到了格物学院,宅子都不留看守了,反正这周围的治安会交给中城兵马司负责,谁想翻墙头就让他翻,能偷出东西跑得掉算是他们的本事。
顾正臣一家人去了格物学院,连府宅都空了,这原本是老朱的安排,但却给了世人一个清晰的信号:
顾家真的将马克思至宝送给了皇室,而且为了自保,连官都不当了,跑去了格物学院当先生。
一时之间,对马克思至宝到底是什么的猜测更是甚嚣尘上,不为人知的力量蠢蠢欲动,依旧不想放过马克思至宝。但眼下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去皇宫里找,二是去格物学院抓了顾正臣逼问。
可皇宫那地方根本就不是贼能进去的地方,最令人郁闷的是,格物学院也不是贼能去的,那里比皇宫还豪横,皇宫没有三里禁区,人家格物学院有,三里开外,没通行凭证敢擅闯不是抓就是杀,从不含糊。
顾青青归宁时,也是去的格物学院。
顾正臣似乎不打算出学院了,而是组建了蒸汽机上船小组,每日研究蒸汽机上船问题,考虑到蒸汽机迭代与动力测试,格物学院后面的河流被挖深、拓宽了一截,龙江船厂送来了一艘漕运空船,为蒸汽机布置与上船研究做准备。
长江水滚滚而动。
摆渡船之上,沐英、蓝玉、谢成、王弼等人看着阔别已久的京师,满心欢喜。
西番折腾人,虽然实力不太强,但这群人依仗着地势地利,输了就跑,等明军一撤,他们又从高山上下来了,如此反反复复,打了将近两年时间,后来想清楚了,对付这群人必须驻军才能解决问题,要不然人家就是狗皮膏药,非贴上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