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宝心思很多,很重,但说来说去,就一点:保全大理段氏的地盘与利益。
无论是坐山观虎斗,还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亦或是夹缝中求生存,总之,大理段氏不掺和大明与梁王的战争,就守着自己的地盘,控制龙尾关,谁也别想打过来。
梁王赢了,他不能来。
明军赢了,也不能来。
段明对父亲的做派很不理解,微微摇头:“父亲,大明既然动用了大军,想来是做足了准备,梁王偏安一隅,定无法抵挡。我们最好的对策,便是出兵袭击昆明,帮助明军打下云南,唯有如此,大明皇帝看在段氏的功劳上,才可能将大理交给我们。若据守龙尾关,我们很可能会一无所有!”
段宝笑了,自信地说:“出兵帮助明军,一旦我们损失过大,那就失去了与明军谈判的底气,他们想拿走大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龙尾关险峻,梁王来打了多少次都进不来,明军来了又何妨?到最后,他们只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想当初,朱皇帝可是答应我们做大理国王的……”
段明见自己说服不了父亲,转身便去找了叔叔段世。
段世听闻之后,对段明笑道:“你父亲是对的,要知道,现在洱河金鸡庙北面归我们段氏所有,南面才是梁王的地盘。明军此番作战,只需要拿走梁王的地盘就够了,若想要拿走我们段氏的地盘,我们不答应,除非那朱元璋答应咱们,不干涉大理中事,这里世世代代由段氏说了算。”
段明着急起来,厉声喊道:“一旦明军打下昆明,下个就是我们大理!你与父亲都害怕梁王,难道就不怕比梁王更厉害的明军吗?”琇書網
段世微微皱眉:“没人说明军一定会战胜梁王,再说了,明军再厉害,我们也能守住龙尾关。”
段明彻底没了办法,气得踹翻了一个花盆走了。
段世看着段明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这孩子,终归还是太不成熟了,眼见大哥段宝来了,便上前道:“可有新消息了?”
段宝微微摇头:“我们的情报并不畅通,只知傅友德兵分两路,一路去了乌撒,一路去了普定、普安,这是想两路夹击曲靖。”
段世呵呵一笑:“为了曲靖那座城,梁王可没少费心思。明军要吃苦头了,说不得要伤筋动骨。”琇書蛧
段宝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梁王兵力多,明军兵力少,且后勤难以维持,加上这一路需要攻克不少关卡、重城,即便他们当真能消灭梁王,二十万兵分散出去驻守一部分,死一大部分,可用之兵估计只能有三万余,我们挡住他们,绰绰有余。”
段世认可段宝的安排,轻声道:“只是这样一来,父亲的仇不好亲自报了。”
段宝叹息:“几年前,我盼着明军早点来云南,将那梁王碎尸万段。可这几年相安无大事,我倒不希望明军来了。”
明军来,局势突变,很可能会威胁到段氏的存亡与地位。
明军不来,段氏还能与梁王分庭抗礼,保住段氏在大理等地的权势。
“大哥,这次梁王没有派人请求我们出兵吗?”
段世问道。
段宝微微摇头:“并没有。”
段世走动着,眉头紧锁:“如此说来,梁王很有信心挡住明军了。”
昆明,梁王府。
梁王品尝着美酒,欣赏着眼前的舞姿,大笑中喊着“赏”,然后看向左丞达德、右丞观甫等人,喊道:“都说前线作战,王部应该在阵后看歌舞,可在我看来,看歌舞,喝大酒,是在告诉所有人,本王相信曲靖牢不可破,相信达里麻可以将明军彻底阻断在白石江外!云南大安,昆明大安,何可不可有?”
大臣达德、观甫()
保、驴儿夜等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苦涩以对。
达德端起酒杯,言道:“大王,曲靖是云南的门户,也是昆明的屏障,那里至关重要,臣以为,当命曲靖一日一传报消息,一旦有所需,可趁早派兵支援。”
驴儿夜赞同:“勤报军情是应该的。”
梁王对此并不太在意,言道:“达里麻可是带了十万大军,又有高大坚固的城池,你们啊,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了。本王相信,曲靖的将士会守住大门,不让任何一个明军跑过来!”
观甫保起身:“大王说的事,正所谓,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则无往而不胜,我等相信,明军必败。”
达德看向观甫保,心头有些反感。
天时?
咱们有什么天时,这大冬天的,云南又不冷,降雨也少,白石江不够汹涌,你给我说天时?
人和?
咱们的队伍多少是土司人,还有一些被抓去当壮丁的百姓,之前的老部下不是被红巾军弄死了,就是被段氏给打残了,这拉扯出来的三十万大军,听着吓人,实际上就是杂兵混在一起,根本不是铁板一块,甚至有些人说话都听不懂,哪里来的人和?
唯一有的便是地利,靠这一样,能阻挡明军多久?
达德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