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的五白羹才喝了一半,看燕草如此动作,放下碗,也正色问:“什么事?”
燕草低着脸,难以启齿。
“有什么事儿不能说的?说罢。”
“我……我原来不是侍候姑娘的,我也不是京城里的。”
燕草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阿宝略一想才明白过来。
当时林家买人,跟人牙子说好了,给林家姑娘屋里添的丫头,都得是原来侍候过女眷的,夫人太太或是姑娘身边的才行。
人牙子为了把燕草卖出来,说了谎?
“那你原先是侍候谁的?”燕草一听就知道阿宝想的什么,她道:“不是人牙子说谎,是我说了谎。”
阿宝疑听看她说
“我是杭城人,原来是……是公子书房里侍候的丫头。”燕草低着脸,烛火都照不见她的面目。
她说了这句,想起旧事,一时顿住。
“是因为京城的祸事,波及到你原来的主家?”阿宝轻声问。
“不是。”燕草摇摇头,“是公子要讨少夫人进门,老夫人把我卖了。”
老夫人把她叫到上房,婆子伸手给了她两耳光。
“你老老实实自然能抬个通房,偏偏发梦想当主子?”
上房别的丫头就那么看着,还有人奇道:“这模样,也能当狐媚子?”
燕草也知自己并不美貌,挨了打捂着面颊,不等她辩驳,就被婆子架了出去,连她站过的那块织锦地毯,都一同扔了出来。
燕草思及往事,胸膛不住起伏。
一句话便将她辗转多地的辛苦全部说完,可其中未尽之意,阿宝也听明白了。
“那又怎么了,那是原来的事,你如今不是很好么?”办事妥当又贴心,屋里屋外一把抓,当管家娘子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原来的旧事咱们就当翻篇了,我不计较那些。”
“我知道姑娘不会计较,这是我的福气。”可她有件一定要说的事。
“我的名字是在人牙子那儿改的,年纪也少报了两岁。”为了不让公子找到她,可公子真的会找她么?
阿宝又点点头:“改过就改过,啊!你是不是也想找爹娘啊?”戥子就想找爹娘,燕草这样大了被卖出来的,想找爹娘还更容易些。
“我是家生子,六岁选进宅中当差,七岁进书房当差侍候公子。”她不光会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合香制墨,公子学的,她也都学了。
二人其实是一起长大的。
可她一个丫头,怎么敢跟公子青梅竹马?
阿宝还是不懂,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我……我……”燕草把牙一咬,“我被收用过了。”
所以她拿的是二两通房姨娘的月例银。
她一个被收用过的丫头,怎么能跟姑娘嫁到夫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