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净是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什,路上碰见相熟的邻居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后来提亲的人多了,干脆装成瞎子,把人都给吓走了。
当下好赖自己还有个铺子,供着闺女吃穿花用也是足够,还能给她攒点嫁妆,以后自己老了她还没嫁人,一个没有夫家的女人咋么在这世道活下去呦……
中年男人深深地忧愁了起来,闺女默不作声,他却是忍不住又道:“你要在这里呆的无趣,就回乡下,跟着你娘好不好?”
盲女愣了愣,随即笑道:“阿爹在这里也辛苦,我在这边好歹还能帮衬着些,别赶我走啦。”
乡下的娘亲自然也不是盲女的生母。这七八年来,闺女多半呆在乡下,中年男人觉得,闺女该是喜欢和娘亲呆在一起才有此一问。
“阿爹哪舍得赶你走啊。”中年男人拍了拍大腿,“本来觉得你该到嫁人的年龄,在城里给你寻个夫家,总好过乡下那些泥腿子庄稼汉。”
“你这来了反倒不高兴,每晚都在鼓捣那个水桶。真不愿呆在这里,你就回去罢,阿爹看着怪心疼的。
找个当庄稼汉的夫家也没什么,苦是苦了点,好在只要人品端正,踏实肯干,一辈子也能平平安安过下去。
怕就怕你回了乡下又不肯了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中年男人这边絮絮叨叨的,净是一些担心闺女嫁不出去的话,蹲在水桶前,姿容清丽的女子已是听得不耐烦了。
她撇了撇嘴,低头看了看水桶。
冰层与水混合,荡漾起一圈圈涟漪,涟漪之下倒映着女子的容貌。
“我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嘛……”
女子喃喃自语,坐在铺子口的父亲没听清楚,问了一声:“啥?”
盲女俏脸泛红,忙道:“没什么,阿爹。”
“哎呦,没什么你倒是说说,你在城里呆了半年,有没有看上的人家啊?”
“阿爹这都要急死了!”
盲女想要摇头,告诉阿爹没有相中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回答接下来阿爹免不了又是一番说教,于是点了点头。
她一时心急,也未曾考虑过,自己这一点头,接下来阿爹也免不了会对她再度一番盘问。
遑论是点头还是摇头,父亲的一番絮叨都是免不了的。
“还真有啊?”中年男人颇为意外,随即又皱眉,“那天晚上来咱们铺子的那个县丞家的公子?”
“哎,这人虽然家世好,可是品行不端。那天早上还找咱们摊子麻烦,晚上来了又是一番胡话,像是犯了癔症。这人不行。”
“哪会是他啊。”盲女心不在焉地应和着父亲,县丞家的公子为何会发癔症,她怎么会不知道,要是不给王伯安吃迷药,让他发了癔症,自己倒不好办了。
盲女在想另一件事。
今晚,那个和尚会不会来找自己求助?
若他真的来了,自己帮是不帮?
帮助和尚是宗门派给自己的任务,不帮的话,盲女亦有自己的理由。
一切都要等那和尚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