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杨立的能量,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休想与之相提并论。
关瑞雨面上笑容不减,点了点头,手臂伸向中堂之内的座位:“杨家郎君,入座吧。”
杨立恭敬不如从命,随同县尊大人进了中堂,于桌案前落座。
甫一落座,县令向侍奉在门外的管家招呼一声,早在厨房把菜肴准备整齐的丫鬟们便将之一道道端了上来。
管家端着两壶酒各自分至关瑞雨和杨立身前,饮宴便算是开始了。
桌案上的菜肴不算豪奢,甚至连丰盛也算不上。
简简单单一盘油豆腐、一盘蚕豆、一道绿菜以及一个硬菜——烧鹅而已。
待菜上齐了之后,杨立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管家与县令二人脸上的表情。
这些菜肴在平日里食用自然无碍,不过若是宴请客人,未免显得寒酸。更何况,此次是县令邀请杨立饮宴,二人对彼此均有些诉求,若是县令故意上这些菜肴表达自己对杨立的慢待之意的话,那么两人想要完成对彼此的诉求之基础便首先已不存在了。
但是杨立看二人面上表情如常,心头略一思忖便是知道,这县令看来是清简惯了,没有将饮宴菜肴与平常上桌菜肴区别开来。
这倒向杨立透露了一个不错的信号——县令此时对自己并没有多少敌意。
“宴席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杨家郎君见谅。”
县令也意识到了这番宴席布置的错误,尴尬地笑了笑,便招呼管家为杨立布菜,斟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杨立与县令二人只有互相敬酒之时,谈上两句话,其余时间则都是沉默着的。
县令是不喜在用饭时说话,杨立则是与县令没有太多话说。
而且,现在二人比拼的便是谁先撑不住,先向对方开口,如此一来,对方便能抓住破绽,打蛇随棍上。
杨立来之前便有了计算,县令亦在官场之中浸淫多年,虽不曾出入绯紫朝官饮宴之所,却也常与自己手下那些个经验老道、难以降服的小吏打哑谜,玩心术。
这一套,县令亦熟练得很。
县令向杨立劝食已劝过了三五次,桌案上的菜肴却也只是看着少了那么一点。
至到此时,这一次饮宴便已接近尾声,到了客人告辞离开之时了。
若是与县令相熟,此时自然是与县令一起离开饭桌,在一旁相对喝茶聊天之类。
但杨立与县令并不相熟,他漱口擦拭嘴角之后,便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县令继续用饭。
县令这下坐不住了,也与杨立一样,漱口以绢布擦拭嘴角。随后朝杨立连连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杨家郎君见谅……”
杨立用过饭,自不可能漱口之后直接站起身来,向县令道一句:在下吃饱了,便转身就走,那也太不合乎礼仪。
因而便只是漱口之后在桌旁安静等待,反倒是起了效果,让县令一下着慌了。
“杨家郎君稍待,与本官前去偏厅饮茶如何?”
县令站起身来,向杨立发出邀请。
杨立跟着起身,温恭谦和,道:“恭敬不如从命。”
都邪与县尊府管家一直侍立在中堂之外,眼角余光看到此时这一幕,内心暗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