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武将污言秽语的喝骂,江又灵心中大羞,粉面通红。
武官便是武官,从来没有半分涵养,将自己与一个仅见过一面的人联系到一起也便罢了。
如今还辱骂自己与他是奸夫淫妇?毁人清白,该死!
那边吴康的长刀眼看要刺穿杨立的腹部,江又灵犹豫了一下,再对杨立施以援手,在那武官眼中,怕不是要坐实了这‘奸夫淫妇’的事实。
江又灵暗啐了一声,再度挺剑与吴康的长刀绞成一团!
呸!何必在乎这臭嘴武官说的那些废话,自己与那和尚本来便是青白的,哪来的什么奸夫淫妇!
眼见那蒙面女子持剑迎击而来,吴康心中怒甚,咬碎钢牙,发狂一般连连朝江又灵劈杀数刀,劈得江又灵步步倒退,而后被吴康一掌轰到了角落里。
登时便昏迷了过去!
吴康将劲力控制得精准,那一掌不至于要了蒙面女子性命,但足以让她昏睡过去,无法再与自己为敌。
武官披挂甲胄,转身看向浑身浴血的杨立,身上散发暴虐气息,一双眸子泛着猩红之色:“你的这个红颜知己,倒也算忠贞。”
“嘿嘿,再忠贞的女子,到了本将手中,亦会变成淫妇!”
吴康一步步慢慢往杨立走去,他想看看杨立脸上露出恐惧,向自己求饶,而后自己给他点希望,再将他一刀砍死!
如此,方能泄己心头之恨!
当年,我吴家亦是对燕王百般求饶,到了最后,燕王不也依旧罗列了十大罪状,将吴家枉法渎职之男丁尽数捉拿下狱,午门问斩了么?
杨立啊杨立,今日你的下场,不能怪我,只能怪你那个父亲,太过残毒,父债子偿!
吴康根本便没有考虑过吴家一门男丁尽皆死绝之根由,还是因他们都不干净,只一门心思将这一切罪过都归咎于燕王残毒这一个算不上理由的理由上。
每个人,降生于世间,受周遭环境潜移默化多年之后,便披上了与周遭环境同色的衣服。
这个衣服以后也是他们的立场。
他们做任何事,都逃不开自己立场的根基。别人休想粉碎他们的立场,一旦粉碎了,这个人便没有了在世间存活的基石。
吴康从前家族是典型的豪门,屯田并地,哄抬物价,使得山阳清池一城民生凋敝。
家门男丁纵马于城道之上,致人孩童惨死,而后将贿赂上官,将事情遮盖下来。
不知悔改,奸淫别人的妻女,一时间清池怨声沸腾。
这些才是当初吴氏一门男丁尽被斩首的根源。
但吴康对此视而不见,一句燕王残毒便道尽了吴氏覆灭的原因。
也或他并非视而不见,只是他身在豪阀门庭之中,自小耳濡目染。很多百姓以为的泼天大错,在他的阶级立场下,便不是错了。
杨立的面孔上,依旧没有表情。这叫吴康失望了,怎么能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的?
莫非燕王的儿子也是铁做的,还是杨立修佛修傻了,连跪地求饶都不会了么!
吴康恼怒不已,厉声道:“本将会把你这个红颜知己送到军营里,令军卒轮营宿奸!”
“你不怕么?你亦要被本将斩首!你不怕么!”
“你若向本将求饶,本将可以饶你一命!”
杨立侧目看向倒在黑暗角落里的江又灵,目光有些暗淡,对于吴康说了些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侧步朝着江又灵那边移动了过去:“你们本就是奉命来绞杀我的。我若求饶,你会给我活命?”
杨立挪动到了江又灵倒下的位置,微微弯腰,想要将江又灵从地上扶起来。
他这副平静从容的神态,将吴康彻底激怒!
“不知死活的东西!”
刀光急冲,朝着杨立的一侧肩膀劈杀而来!
四周武卒如闻到血腥味的群狼,向杨立所在之地围拢。
人墙密密匝匝,杨立抬头,眼前是那一抹凌厉刀光,天地在这一瞬间失了颜色。
他根本寻找不到苍树的踪影,只能勉力横起一条手臂,格挡那一道刀光。
兵败如山倒,其实何止是兵败如山倒,再强壮的人若失去了战斗求生的意志,也会如山般崩塌。
盲女生死不知,苍树另一边挟持着刺史孙如玉往这边不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