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板鞋的主人并不避讳他,她叫住了他,“先生,你的手册掉了。”
禅院甚尔扭头,懒散地一瞥。女人手里拿的正是被他扔进垃圾桶里的破烂赌马手册。
“如果这是搭讪,你的搭讪方式很老土。”
“老土没关系。”
女人竖起一根手指,她新做的美甲是没有新意的裸色,能看出她平时不常打扮。
“管用就好,你看,你现在正和我说话。”
禅院甚尔懒得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把身上最后几枚硬币扔进身旁的自动贩卖机。
不多时,他从出口拿出一罐红豆汤。不出意外,这就是他今天的晚餐。
“今天赌马赢的钱可以分你一半。”女人说,“只要黑君愿意送我平安回家就好。”
“黑君这个外号有够敷衍。”
禅院甚尔低头看她,后者目光澄澈,甚至对他弯了弯眼睛,“我有这个心思为什么不直接抢了你的钱就跑?”
“因为黑君一开始就没这么打算。”
她无赖道,“可持续发展是很重要的,我以后还会赢很多钱,万一下次碰上了也会聘请黑君,多来几次就等于你赌马赢了一半。”
她煞有介事,“钱不重要,证明你今天不是从头输到尾才是关键。下次来赌马,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没有被赌。博之神诅咒。”
“哈,”那颗海胆一样毛刺刺的脑袋在想什么啊,“我不需要赌。博之神的安慰,再见。”
禅院甚尔表面拒绝,心中正思考这笔买卖的划算程度。
整个赌马场里的人加起来恐怕都没办法对他造成太大威胁,顺手而为的事换一顿豪华晚餐似乎很划算。
他挂起嘴角,“你不会觉得我一个人就能保护好你的安全吧,这座赌场里想要你命的人可不止一个。”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向他们投射来的视线,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敌意如同一根根细若牛毛的针。
碰巧,禅院甚尔向来不对恶意陌生。
女人依靠小动物的直觉察觉到他的松动,“我的赌运很好,挑中的赛马都是第一。我看中了黑君,所以黑君也是第一。”
第一。
这个词微妙地触碰到了术师杀手的神经。
他当即扔掉多管闲事或者讨价还价的想法,“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接你这单的。”
女人立马意识到,刚才的话里有地方触碰到了禅院甚尔不想表露人前的部分。
于是她立刻换了一个策略,“从上午到现在,我赢了九场赛马,一共赚了两千七百万日元。一半的话,是一千三百五十万日元。”
禅院甚尔的脚步可疑地停顿了。
赛马场上人声鼎沸,呐喊声、闲聊声、马蹄踏过地面的哒哒声装满了他们之间的空间。
她朝禅院甚尔走过去,板鞋落在地上的脚步声极轻,但对天与咒缚加持过的肉。体来说无异于是踩在耳膜上。
一匹赛马率先冲过终点线。广播里开始播报“彩虹”这个见鬼的名字。
女人听到播报声,再添筹码,“现在是三千万,一半的金额是一千五百万。黑君真的不接我这单吗?”
钱。尊严。钱。尊严。钱。
钱。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