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按着眉心笑笑,习惯性地看向另一边,“二哥,我们出去透透气?”
有些话果然还是只能跟特定的人说。
祁望霄会意一笑,伸手向靠墙的拐杖,余曜却抢先把落灰的轮椅推了过来。
祁望霄一怔,摇了摇头。
余曜却立着没动:“明天还要上路。”
勘路一共有两轮,第一轮时车手估计速度,领航员估计路况,第二轮则是再度的确认。
只不过他们的情况还要特殊一点,因为天气的缘故,全速的试车轮也被合并到了试车环节。
也就是说,明天会是非常接近正式比赛的最后一次实战。
祁望霄动了动自己因为狭小空间挤压而发麻发胀的腿,再看看少年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下一叹,到底还是重新坐上了自己本来不打算再碰的轮椅。
“什么?断货了!小明,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必须要帮帮忙……”
窗前的赵威明满头大汗,俨然扎进了玄学的海洋。
余曜轻轻带上了门,走出好一段才没忍住笑道:“赵教有点着相了。”
这是他新从信佛的早餐店老板那学会的口头禅。
祁望霄轻点着膝盖,掀起眼帘笑着:“大约科学的尽头总是玄学。”
很寻常的调侃。
但余曜脚步一顿,低垂下视线,琥珀色的眸子就撞上漆黑的瞳孔,同样的光彩浮动,只一瞬间,他就知道了对方心里其实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猜测。
一种与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同样秘密的同伴不用多说就能达成一致的微妙感,宛如一双无形的大手,陡然卸掉了少年肩上沉甸甸的重量。
余曜心里一松,翘起唇角,脚步轻快地推着祁望霄穿过吵吵嚷嚷的过道,走出办公楼区,骨碌碌的轮子一直停在静谧幽暗的湖畔。
雨后的夜清新微冷,远离了临时搭建的简易办公区的喧嚣,还有夜色掩护,是最开放的私密场所。
“嘎——嘎——呱——”
不远处被惊动的天鹅扑簌簌着翅膀,飞向水里亮晃晃的月亮,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叫声。
但心绪沉沉的两人都没有心情欣赏。
“二哥,你觉得这会是系统的手笔吗?”
余曜在轮椅边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微微仰着头,既是看轮椅上的人,也在看他背后的夜空里的星。
“赛车并不是系统设定的任务。”
少年自顾自地低声,显然并没有很快联想到乔戈里峰的种种,自然不会立即想到积分可能会带来的噩运。
祁望霄心下稍定,巧妙地将话题绕得更远。
“总系统只能引导,不能直接插手现实,我们现在首先要考虑舆论的影响。”
“舆论干扰?”
余曜沉吟着,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搭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舆论就是一把双刃剑。”
余曜早就经历过对天才少年的狂热吹捧,也体验过热议兴奋剂的污蔑打压,精神状态遥遥领先到赞上一句宠辱不惊都绝对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