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译桓拉下了手刹,也终于放弃了再逃生的打算。
那些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恬烟请来的那些人,恐怕真的是作恶太多,驾轻就熟了。
可能在将路虎车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戳破了油箱。
这一路的漏油给他们指引了路线。
而一路的漏油,也让车子响起了警报:油箱已空,再行不了一步。
方译桓坐在车里,看见那四辆越野包围住了自己的这辆路虎,从车上走下了十多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人来。
此刻竟然万幸起先前让沈向晚下车的举动了。
如果不逼她下车,此刻走投无路的,应该就不止是他,而是他们两个了。
嘴角一抹凉笑,终究还是保住了沈向晚。
孩子可以没有父亲,却怎么也不能没有母亲的。
何况这个父亲,真的已经苟延残喘太久,早离开晚离开,都是要离开的。
那些人越发走进,手里的棍棒格外显眼。
他知道自己活不下去。
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慢慢地摇下了车窗,对着那些人笑了笑。
不是恐惧的笑容,而是很随性,很平淡的那种笑。
仿佛是老朋友打着招呼。
仿佛是老熟人寒暄的前奏。
可他的眼神只停留在那些人身上一瞬,就越了过去。
那些人的身后,是汹涌的晋北江水,是杂草丛生的晋北江畔,是一层一层的泥土和石头。
而晋北江水一直在奔腾着,一直流到大山深处,一直流到临市去。
以为他已经吓傻到放空了,恬烟也下了车,走过来,“方总,谢谢你刚才的不杀之恩哦。”
方译桓说:“不客气。我本就没打算伤害你。”
“可我并不会因此放过你哦。”恬烟的面目陡然可憎起来,“你知道我多恨你吗?!欺骗了我的感情!害死了我的父亲!还逼死了我的家族企业!我告诉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扒皮抽筋!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不安生,我就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方译桓闭上眼睛,点头:“我知道。”
“好。那就不费话了。”恬烟一个眼色甩向那些帮手,疯了一般地吼道,“把他拉出来!打死不用客气!你们不用顾及坐牢,跟你们都没有关系,我一力承担!只要使劲!不打死我不给钱!”
车门拉开,方译桓一脚上去,一个帮手已然趔趄在地。
方译桓虽旧疾复发,体力不支,却仍旧占了上风,肉搏未多久,终于显露出颓势来。恬烟见正是时机,立刻叫人去砍方译桓。
一刀下去,他的胳膊已是血红一片。
再挣扎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
那就放弃吧。
早放弃,晚放弃,结局都是一样了。
眼看着刀刃要再落下之际,方译桓陡然跑向了晋北桥边,一个俯冲,跳下了汹涌的江水。
只有万籁俱静的一声噗通,惊起一圈一圈外溢的涟漪。
再也没了其他声息。
桥上,是恬烟声嘶力竭气急败坏的吼叫,“给我下去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死要见尸!”
霎时,十几个彪形大汉也跳进了冰凉而浑浊的晋北江里。
打捞数小时,仍旧无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