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声气,压了压崔闾的肩膀,确实,他有些被江州地面上起出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来的金银,震撼到了,总想着若只薅其九牛一毛来,也够他整个和州上下一年的嚼用了,甚至还能发展发展民生工事,只到底会惹上些腥臊,于之后长远不利。
和州好不容易在他几十年的求告里,有了边关要塞,可往西通商淘金的大饼子,再不能又因为他的失利,而消失在皇帝堆积如山的案头。
大宁版图那样大,州府县镇那么多,每个主官都恨不能天天长在皇帝案上,他能把落了灰的和州提上岸,已经惹了多少人眼红,个个盯着他此次的功劳,就等着一步行差好撕巴了他。
不是真正的友人,又在这提官的关节点上,很大可能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他的监守自盗,那之后的事情,有了这个把柄,恐怕将失去控制。
毕衡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有些尴尬的冲崔元逸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前道,“去给两位大人倒茶,你自己也捡个地方坐。”
崔闾不同意是对的,只要把他推上去,自己很不必急于一时,他就是他摆在江州最大的财富。
想通这一节,毕衡也就收了心,不再纠结那几处盐运中转口里的东西,转而招呼起了王、娄二人。
有仆从服侍,却用崔元逸上前,也旨在告诉王、娄两位,这都是他此次入江州,为他们招揽的自己人。
王听澜和娄文宇被让了上座,在对上崔元逸时,脸色也是温和亲善的。
若非崔元逸,二人往京里的奏本都不知道怎么描画,好赖南沽口藏金点,和其他两处晒盐场,以及被查获的私盐贩子,贩卖私盐的手段等,都让二人挽了些颜面回来,有东西能交差了。
王听澜一伸手也道,“不用你伺候,崔大公子不用拘谨,坐吧!”
娄文宇近些日子常跟崔元逸套交,他在北境的教育体系下,也没有高人一等的自觉,因着年纪比崔元逸小了两岁,就很亲热的管崔元逸叫哥,挨着他坐下道,“元逸哥,我们将军问能不能每日多放两条船过去?保川府那边商贸繁荣,那商会的人都围了将军府好几日,要我们将军尽快把船道疏通完,好叫他们入江这边来,先把生意招子立起来。”
保川府本来就是好几州的交通枢纽,里面有一个大集,就是给各州商贾用来中转货品交易的,武弋鸣把关卡一关,不许人员进出,那滞留在内的商贾本来还焦急冒火,怕压在手中的货物损失了,结果江上就有船在往保川府这边飘了。
先是少量的粮油,都取的官家储备仓里的,再后头就开始有将军府僚属,带着人在市面上收购采买。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风向还有谁不懂的?
整个保川府内的商贾全炸了锅,再也不要求放关卡叫他们出去了,鼓动商会代表往将军府去谈判,要求扩展船道,叫他们先近水楼台的过去捞一笔,若能趁机占几处铺子宅院,那真是海赚大了。
是以,武弋鸣脑袋天天抽疼,望着江上每日不过五艘的漕船,唉声叹气,他们这边多年的禁渔期,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船能过江入海了,几块不成样的小舢板,一溜用来勘察敌情的箭舟,管什么用?就问能管什么用?
运不了货物,站不住想要过去的人,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来吧,又算不回成本,所以,就目前最划算便利的,就是租用漕船,有财大气粗的,甚至喊价要直接买。
不买不行,现造也来不及啊!
都想吃头一波利,就看谁的手脚更快了。
娄文宇近日的主要工作,就是跟着崔元逸,每天往漕船上看,眼神又不自觉的往海那边盯,他很清楚,保川府的商贾盯的何止一个江州?不过是想通过这个跳板,去盯海路。
崔元逸很谦逊,尽管被一个大官叫哥,脸上也没有自傲自得感,半曲着身体弯腰道,“娄大人,非是学生不同意,而是江州这块地上,本来存续的商贾人家,就是有数的,相信您也摸查出来了,就是受牵连倒上几家,但原有的商业模式,不说好吧,也保着江州百姓们的日常,学生也知道保川府那边定然良商有德,知道公平竞争,可若放任他们一涌而入,江州内里的商业模式,会崩溃的,就算后续得到重整,那这中间受到伤害的,必然会是全州百姓,他们经不起这样的商业倾覆,是以,请大人给他们一些适应时间,让他们逐渐接受外来商贾的冲击力,不至于惹出慌乱来。”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崔闾要他紧缩漕船的最大目地,防窜保川府内各世家人脉往江州浸入的动作,这个特殊时期,宁可得罪人,不可给人钻空子。
娄文宇低声保证,“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家将军用他性命担保,能保证放进来的商家背后,都是清白可靠,有根底可查的,你放心,江州之事咱们都清楚该防什么,上意摆在那,咱肯定不能徇私,但在这之间,稍微通容一二,元逸哥哎,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情事故……我家将军是真没折,不然也不会一天三封信的来,我也是没招啦!”
崔元逸听懂了,意思就是说,武弋鸣那边筛出了一批亲北境亲己方的商贾人家,想借着他的梯子来咬第一块肉。
两人声音也不低,王听澜埋头喝茶,其实耳朵也竖着在听,年纪到她这份上,身后多少都顾着些人情脉胳,万一哪天退了后,有个什么麻烦事,也能有个香火情可讲,这里面的弯弯绕,既是无奈,更是常情,也是人存于世不得不面对的世俗。
两人其实完全可以用官身压人,逼迫崔家这父子俩交出漕运统管权,可真如此干了,那这江州之事,无论商事发展,还是民生整顿,亦或重塑官衙,一切的一切,都将是竭泽而渔之举,没有人能预估秩序崩塌后的情况。
说白了,他们都是外来入侵者,虽有大宁这个统一的皇旗在,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和原有生态体系,都已经形成了闭环,你可以一点点的从边角往内渗,温水煮青蛙改变它,但起猛火灼烫,跟直接颠覆重塑无异,朝廷上意追稳,一直求的是不伤民动财之上,能平和的接管到手。
他们已经把江州官体搅乱了,若此时再以强硬手段,征伐本地绅族原有财路势力,换谁都得跟他们玩命,那沉在江底的尸体,可刚刚打捞完,是已经不想有第二次的战事了。
漕运码头,现在就是整个江州的风向标,那些手握商铺宅院,和部分海运财道的,若发现他们对漕上人动手,那指定能惊的他们立刻联手反扑保命护财。
狡兔死走狗烹,也没有这么快烹的,多让人心寒胆颤呐!
那跟后面持观望态度的,谁还敢跟他们抛媚眼,求合作呢!
是以,他们只能跟人商量,并且官架子都不敢摆一点,不能让人有被逼迫,受居高临下之辱之感。
崔元逸将眼神投向了他爹,显然,这样的商谈已不止一次,他已经没话与娄文宇回了,再坚持下去,那就不是坚守原则,而是要得罪人了。
娄文宇他们也知道,最终能作主拍板的,是崔闾,他与崔元逸的套交,就是摆明了己方这边的态度,求合作求发展,求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崔闾捏着手上的茶盏,只问了一个问题,“纪大人在将人带走之前,可有透露过,小纪大人的精神问题?还有秋统领的伤势,我可记得,他说要与小纪大人不死不休的,他被接走时,对纪大人的态度如何?”
王听澜愣了一下,娄文宇则目露疑惑,毕衡却是抚着下颔,懂了崔闾的用意。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他是一点没放下过,要按死纪家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