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热闹,乌泱泱的人挤满走廊,一个护士推着小推车急匆匆经过,沈清灵精神不足没注意,眼看着就要撞到她,傅言臻揽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移了一下,惊险躲过小推车。
他低头说道:“小心点。”
“哦。”
为了防止这种事故再次发生,沈清灵挨着他走,他高大的身材总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他穿得这么正式,沈清灵问他:“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用回去工作吗?”
傅言臻来医院途中已经让秘书把工作延后了,“工作是忙不完的,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沈清灵还以为指的是给他老师选礼物,点了点头,很合理。
邹进海脾气古怪,爱好也变来变去,傅言臻拿不准他现在喜欢什么,“我要不还是问一问老师要什么礼物好了。”
等电梯的人太多,他们走楼梯下去,沈清灵看着脚下的阶梯,“那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傅言臻反问她:“你喜欢惊喜吗?”
问题回到她身上,沈清灵想了想,“应该没人不喜欢吧?”
傅言臻摇头,语气笃定,“他老人家都六十二了,还要什么惊喜,早就看淡一切,而且身体又不好,心脑血管可撑不住惊喜。”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沈清灵无法反驳,转而一想又不太对,“那你早点问他要什么,直接买了不就好了吗?”
何必特意往医院跑一趟来找她商量?
傅言臻脸色一红,有种心思被戳破的窘迫,她这个时候脑子倒是转得快。
沈清灵看他耳朵发红,摸了下他的西装,好意道:“是不是很热,空调不够冷,你要不把外套脱了?”
“不用。”他回答道,“一起挑选是心意。”
沈清灵再次被他说服,回到车上,傅言臻把外套脱了,拨通邹进海的电话。
乡间一隅,绿树花草环绕,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鸟叫虫鸣的格外清晰,邹进海吃完早餐,拖着水管在花园里浇花,顺便清洗石子路。
他听到铃声,放下水管回到屋里接听起来,“喂。”
傅言臻问他:“进海老师,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邹进海:“有啊,我想要你爷爷拍下的那幅《秋日败荷图》。”
邹进海虽然人搬进了山里,眼睛还关注着网络上的消息。《秋日败荷图》出于名家杨钧礼之手,这位水墨画大师天赋异禀,可惜英年早逝,留下来的作品不多,真迹更是稀少,《秋日败荷图》便是其中一幅。
这位名家的后代因为经济原因决定拍卖这幅画,邹进海想让人帮忙拍下来,结果被傅锦平的人冒出来拍走了,一开口就是一亿。
从傅锦平手里抢东西不亚于虎口夺食,傅言臻很为难:“你能不要要点好的?”
“这个不好吗,我就是想要这个,没有其他的。”
还真坚持,非要不可啊,邹进海老了脾气更犟,傅言臻想了一下不送《秋日败荷图》,到了他家被赶出去的概率有多大,要是他只有一个人,不去就算了,偏偏……
他看向沈清灵,沈清灵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也看着他。
他一咬牙答应了,“你等着,我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沈清灵问他:“怎样,你老师要什么,我们去哪里买?”
“我们不买,回家取。”傅言臻让司机开车回老宅。
“什么意思?”
“他看上爷爷收藏的画,这些老头,越老脾气越古怪。”爷爷也是,可能是老头的共性。
沈清灵笑了笑,“你不也会变老吗,老了也这样?”
这丫头还调侃起他来了?傅言臻抿唇,幻想他们俩老了的样子,“我不一样,我叛逆得早,老了很正经。”
沈清灵勾着唇,也不知道信没信。
从这里过去大约有四十分钟的车程,沈清灵靠着座椅,街边商户的玻璃反射进来的窗户很刺眼,她眯着眼睛,在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傅言臻一直关注着她,车子路过减速带,她的脑袋往前仰又往后磕了一下,没醒,但是这个姿势肯定不舒服,他把她的脑袋轻轻带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太阳还在往上升,进入另一条空旷的道路,阳光斜着照进来,洒在沈清灵身上,她迷迷糊糊地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