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靳玄野的神情判断,靳玄野想要他回答“愿意”,因为尚未腻味他的身体,抑或当真心悦于他?
尽管靳玄野曾自刎明志,他亦对自己没甚么信心。
天长日久,总会食之无味。
到时候,他能否平静地与靳玄野各自安好?
大抵不能罢?
倘使他回答“不愿意”,断了靳玄野的念想,靳玄野便不会将宝贵的辰光浪费在他身上,可与俞姑娘琴瑟和鸣,生儿育女。
不论如何思量,皆是回答“不愿意”对靳玄野更好些。
他年长靳玄野一千三百岁有余,且他乃是靳玄野的师叔,本该好生教导靳玄野,却出于私欲,将靳玄野拖入了断袖之癖的泥潭,何其可耻,他应当多为靳玄野考虑才对。
他阖了阖眼,欲要回答“不愿意”,他的唇舌却不听使唤,心脏更是疼痛难忍。
他与靳玄野互相交付了童子之身,合该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
可是他回答了“愿意”后,他们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更遑论,他们不该在一处,连开始都不该开始,维持“师叔”与“师侄”的身份更好。
他业已得偿所愿,与靳玄野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不应贪得无厌。
对,不应贪得无厌。
“我……”
偏生此时,一股子异样直逼他的脑髓。
四回委实太多了,那处红肿了,稍稍有些发疼,双腿亦酸痛不已,其上还印着靳玄野的指痕,愈接近腿根便愈多,昭示了靳玄野对于他的占有欲。
他明明怕疼,通体的肌肤却因无人碰触而寂寞难耐,那处甚至兀自一张一合了起来。
再疼都无妨,只要被爱。抚,被填满便好。
显而易见,他这副身体已归靳玄野所有了,经由一次又一次的床笫之事,被调。教得淫。荡不堪。
曾几何时,他不懂情为何物,现如今,身体再再提醒他,他不知餍足,沉迷情。事,难以自拔。
不若回答“愿意”罢,左右眼下靳玄野对他上了瘾,能快活一日是一日,何必自寻烦恼?
靳玄野见陆厌迟迟不作声,一双手战战兢兢地攀上陆厌的双足,将浸染了血污的下摆揪得死紧。
陆厌正背对着喜烛站着,他看不真切陆厌的神情,烛光透过喜帐,在陆厌身上投下一片片艳丽的斑驳。
未多久前,他与陆厌赤身相拥,严丝合缝,他进入了陆厌最深处,将那儿弄得一塌糊涂。
而今,他连牵一牵陆厌的手都不敢。
陆厌原本干净得宛若雪山之巅的一捧新雪,却活生生地被他糟蹋了。
他害得陆厌自残,于肉身上刻下了难以平复的伤疤。
“我……”他一时间痛不欲生,手指一动,“昭明”没入了他的心口。
他亏欠陆厌良多,须得偿还。
陆厌见状,当即扣住了靳玄野的手腕子,蹙眉道:“你做甚么?”
靳玄野冲陆厌笑道:“用这条命补偿你。”
靳玄野常说他总在不该笑之时笑,眼前的靳玄野亦不遑多让。
“你这是何苦?”陆厌拍开靳玄野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昭明”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