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沈怀谦微微皱眉,眼中带着些许疑惑。
承安师太叹了一口气,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将当年先帝与宸妃的故事娓娓道来。
宸妃原是江南扬州人,与先帝结识是在苏州的一场诗会上,当时先帝南下微服私访,在诗会见到一个女扮男装之女子,口若悬河惊才绝艳,当即便惊若天人。
只是这女子当时已有婚约,先帝跟她相处了几日之后,情根深种便自爆身份,将她强行带回了京城,这女子便是未来宸妃娘娘。
“宸妃,她是一个无比鲜活的女子,是一个心中有大义的女子,却被先皇以一己之私,强囚于深宫,整日郁郁寡欢。”承安师太回忆往昔,浑浊的眼眸里写满了悲伤。
“宸妃那时候总是跟贫尼说,若是她那日听从未婚夫的劝阻,没有参加诗会的辩论多好,那么她现在应该已经跟未婚夫开始游山玩水,游历全国了。”
沈怀谦一直沉默地听着承安师太的叙说。
承安师太颇有些疼惜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贫尼能从那嘉贵妃娘娘身上,看到昔日宸妃娘娘的影子。”
“宸妃娘娘诞下您之后便撒手人寰,其实不完全是因为后宫的迫害,更多的是,宸妃娘娘已无求生之心。”
“她对贫尼说,以往她只是身体没有自由,但生下您之后,就连心都没有了自由……”
承安师太说到这里,眼眶泛红,“昨日贫尼得知城外烽火再燃之后,想了很久,还是想进宫跟您说说心里话,贫尼当日没有救得了宸妃娘娘,但却不想陛下跟那嘉贵妃,会步先帝与宸妃的前尘,那是一对怨偶啊!”
沈怀谦低头,沉声道,“承安师太怎知,朕跟嘉贵妃是一对怨偶?”
“因为宸妃娘娘当时也是如此努力,想让先皇看到她的价值,愿意放她出宫,如今朝廷对待地方的很多政策,都是宸妃娘娘修订的。”承安师太叹了口气,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了一眼沈怀谦。
“承安师太,是想劝朕放手?”沈怀谦藏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贫尼话已至此,剩下的陛下该自己细细思量,贫尼只是不想陛下伤害自己的爱人,当年宸妃离世后,先皇的痛苦贫尼都看在眼中,可人死道消,再怎么后悔也痛苦,也是无用了。”
承安师太说完,起身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便告辞了,留下沈怀谦一个人坐在阴影中,神情晦涩不明。
若是今日承安师太不来,或许他还沉浸在,宋婉仪也是爱他的,这种自欺欺人当中无法自拔。
可今日承安师太来了,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原来当年他的生母,为了逃离皇宫也做了这么多努力吗?
这一切,他都不知道,因为宸妃去世之后,父皇便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她,关于生母的点滴,还是他登基之后才听到了一些。
如今听承安师太一说,沈怀谦猛然惊觉,他与他父皇,竟是如此的相像。
要放手吗?
可他不愿。
沈怀谦思忖了很久,父皇跟母妃之间最大的悲剧便是,母妃不爱父皇,所以才会郁郁而终。
那么他便要叫她爱上自己,必不叫她香消玉殒。
想到此处,沈怀谦的眸光变得坚定了起来,既然这小娘子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破他的心,怎的他就无法攻破这小娘子的心了?
孙子兵法言,攻心为上攻城未下。
看来他得再研习一遍了。
等沈怀谦处理完政务来到承乾宫的时候,宋婉仪已经用完了晚膳,正在贵妃榻上逗弄小鱼。
看到沈怀谦过来,她将小鱼抱了起来,给沈怀谦空出了一个全是猫毛的空位。
沈怀谦瞟了一眼常德全,常德全立刻上前用自己的拂尘将榻上的猫毛扫下去,他这才撩袍坐下。
“今日做了些什么?”他看着宋婉仪问道。
“没做什么。”宋婉仪依旧低头逗弄着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