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班柠只比班珏琳大2岁。
她出生在1997年,那时的独生子女政策已经在国内如火如荼,且因为生她的时候,母亲就已经丢了工作,居委会、街道办事处以及妇联也都劝她把孩子做掉,犯不上丢了工作再被罚钱。
可她总是舍不得,尤其她本来就喜欢女孩,老大是个儿子,不顺她的心,怀上班柠的时候,她开心得不行,因为做了胎梦,梦里有临水夫人托梦给她,说这胎肯定是女儿。
于是不管多少人来劝,她还是一意孤行地生下了班柠。
还真是女孩,她喜笑颜开,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然而,当班柠1岁半的时候,母亲又怀了身孕,发现的时候月份太大,错过了做|掉的最佳时期。主要是这一次她什么感觉都没有,肚子也瘪,而且月事一直不准,根本就没想到已经怀了快5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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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里条件已经很是拮据,男人是个唱皮影戏的,这年头了,谁还指望那东西挣钱养家?她也整日数落她男人,班柠从小就在母亲怀里听着父亲被埋怨,可总归是夫妻感情好,再加上男人的确长得与旁人不同,是有几分秀色的。
没错,在老班还是小班的时候,他是职工大院里最英俊的小伙子,哦不,是孩子爸。
所以母亲为他丢了工作,也还是要生下班柠和班珏琳,她觉得要是班以辉的种,女儿肯定会很漂亮。
也的确如她所说,两个女儿完美地拓印了老班的眉眼、脸型、肤色,乃至于气韵。
可能是因为老班从小就学唱戏,虽然个子高,可身段带劲,背也直,笑起来的眼睛里含情,母亲是被他那副皮囊骗回家的。她总强调是骗,也总说:“不然他拿什么娶我?鼓捣皮影人的,分毛没有!”
邻居也会在这时笑嗤嗤地劝上一句:“好歹还有个家属院住嘛,人家家里也是电厂退休的老一代,这么好的房子可不是人人都能住上的。”
这话倒是不假,在那个年代,能住上家属院已经要打败很多普通工薪阶层了。
班柠还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坐在家属院的大门前数屋檐下坠落的雨珠。
梅雨季节时,天空微微阴重,淅沥小雨坠下,连绵不断地落入脚底处那些深灰色的,不规整的石砖缝隙里。
巷子里走的归人撑着伞,三三两两或是形影单只,仿佛是渐入落幕的皮影戏。
院子里的确回荡着老班唱皮影的曲调,他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哼着《白蛇传》里的戏文。
“西子湖光如镜净,几番秋月春风,今来古往夕阳中,江山依旧在,塔影自凌空。只因你意酽情浓,到挑奴琴心肯从。喜丝萝的附乔松,愿丝萝永附乔松,梅花玉笛三声弄,怕惊醒罗浮香梦。”
白素贞与许仙雨中相识,伞下逢故人,一曲似相识。
班柠却总是对此嗤之以鼻,她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皮影戏,就算是爷爷曾爷爷太爷爷传下来的,她也喜欢不来。
当然,喜欢不来的也不仅仅是皮影戏,还有那个比她小2岁的妹妹,以及比她大3岁的哥哥。
孩子多的人家在独生子女家庭看来是热闹,可在当事人眼中,却渐渐成了厌烦。
尤其是资源稀少,一个苹果也要分着吃的时候,班柠会无比厌恶自己身处中间的老二位置。
上有老大的压制,下有老小的受宠,身为老二,她尴尬无比。
6。
母亲是在班珏琳刚生下来满月,班柠2岁半的时候去世的。
具体的原因,也是班柠逐渐长大后才明白——操劳过度,产后抑郁,营养不足,久病成疾。
而母亲死的时候才28岁。老班成为鳏夫,也不过29岁。
那段时间大家都很难熬,除了屁事不懂的班珏琳之外,班柠和班泯都因失去母亲而夜夜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