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珏琳慢慢地睁开双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过去的事情,而且还是和班泯有关的。
她揉搓着眼睛坐起身,床头柜上放着的闹钟时间是晚上8点30,她没吃晚饭,因为很困,放学就先回到房间睡觉了。
本来只是想睡一会儿,谁知道却睡了3个小时。
客厅里传来班柠接座机电话的声音,她说了很多,但班珏琳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所以没有听得真切。
直到班泯挂断电话,并敲门进来她的房间时,她才恍惚地抬起头。
“是大哥打来的。”班柠说。
班珏琳含糊地“哦”了一声,发现班柠的表情有些奇怪,便问道:“他说了什么?”
班柠皱着眉头,“他有些语无伦次,我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告诉咱们两个收拾一下,马上会有车子来接咱们。”
班珏琳一脸茫然:“接咱们?去哪?”
班柠摇摇头:“他没说,只告诉我车子是有长钢企业专用车标识的。”
班珏琳眨巴着眼睛,眼神变得警觉起来。
长钢企业四个字令她心生不安,但她还是下了床,对班柠说“我去洗把脸”。
16。
老班曾经说过,曾爷爷那会儿是在军阀家唱皮影戏的,当年最爱听他唱戏的,是那奢华粉黛的万家帅府。有一次大寿辰,府里热闹非凡,登堂贺寿的人如同车水马龙,还是学徒的曾爷爷跟在他师父身后,随着一众师哥师姐去后花园里搭戏台子,站在幕后的师哥准备好了手里的皮影人,他要唱的是《游园惊梦》。
而台下早就坐满了堂客,戏台两侧也摆满了牡丹、杜鹃,一片姹紫嫣红,甚是美艳。
大帅身侧坐着身穿戎装的男子,他们眼神期待地盯着戏台,曾爷爷发现他们对皮影戏十分痴迷,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幕上的一双皮影人,时不时地鼓掌叫好,还扔出许多大洋到戏台子上,那是额外的赏钱。
曾爷爷则是向往地望着那些看客,他们利落短发乌黑浓密,衬出清俊之中透露骄傲的年轻面孔,铁灰色的军帽十足英气,低头点烟时,火苗映着他们的脸,那都是如同青花瓷一般细腻的容颜。
曾爷爷将自己的心思一直传了下来,他传给爷爷,爷爷传给老班,老班传给班珏琳,他们说的都是——
“皮影戏啊,要唱给懂的人听,要唱给大门大户,也不是为了赏钱,而是他们的阔绰,代表着对艺术的尊重。”
皮影戏是艺术,钱财,也是对艺术表现尊重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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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当班珏琳和班柠被迫来到程溪的住处时,她并没有感受到程溪对皮影戏的尊重。
哪怕她已经在大厅里准备好了戏台,也请来了会唱皮影戏的师父。
程溪邀请班珏琳和班柠落座在台下,班珏琳迷茫地坐到椅子上,她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班泯。
班珏琳微微起身,喊了一声:“哥。”
班泯并没有立刻回应,他低垂着头,似乎害怕看见他的两个妹妹似的。
程溪却在这时走向班泯,轻轻拉过他的手臂,将他带到了班珏琳和班柠身旁的空位上,笑道:“不是一直很想见你的妹妹们吗?怎么人家来了,你反而这么冷漠呢?快,兄妹就要坐在一处的,你们一起听戏。”
班泯沉默地坐到了班珏琳身旁,他能感受到班珏琳担心的眼神,但他始终没有去回应她的目光,就只是板着一张脸,将视线凝聚在戏台上。
在最初,戏台上的师父唱的是《白蛇传》里的戏文。
那日西湖船上,白素贞与许仙雨中相识,伞下逢故人,一曲似相识,师父手中的皮影人唱道:“西子湖光如镜净,几番秋月春风,今来古往夕阳中,江山依旧在,塔影自凌空。只因你意酽情浓,到挑奴琴心肯从。喜丝萝得附乔松,愿丝萝永附乔松,梅花玉笛三声弄,怕惊醒罗浮香梦。”
这一曲子刚刚落罢,坐在距离台下最近位置的程溪就端详起了班家兄妹三人的神色,在发现他们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后,程溪挥了挥手,要师父换曲目。
这次改唱《霸王别姬》。
班珏琳从没听过皮影戏的这段唱词,所以她听得很认真,表情也变得凝重,老班从来没有唱过这样的皮影戏,师父的唱腔和老班的也毫不相同,班珏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找来听这些戏,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受到了强迫。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凑近班泯,低声问道:“哥,那个女人是谁?”
“程溪。”班泯终于开口,他的语气中泄露出一丝恨意:“是长钢企业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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