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状态微妙的谢逐青道别后,陈方旬驱车回家。
到家时快接近十点,他换了家居服,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坐姿格外板正。
客厅空旷整洁,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无数高楼闪烁耀眼的灯火,车流仍旧在穿行。
他放空大脑十分钟后,才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喝,一边喝水,一边构思日程安排。
当日与第二日的计划会在他早上全部写好,晚上则是一天行动的复盘时间。
陈方旬到现在还留着写东西的习惯,每天的日记写成枯燥的复盘报告,整理出来后每一篇都能单独做为会议纪要存在。
坐在书桌前写完报告,他回到卧室,在寂静中翻出了衣柜中叠得格外方正整齐的衣服。
叠衣服之类的家务活能给他带来最大限度的平静,他在这些劳动中能轻而易举让波动的情绪恢复平和,同时还能回想今天的安排有无错误纰漏。
以及第二日该换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周围的所有人与事。
他将衬衫叠出折角,指尖修整边缘,想起谢逐青同他说的,傅家插手了姜京月与何思言的联姻。
这几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三家都有他的上司,信息如有错漏,很容易把三个上司都得罪遍。
他想起姜京月含羞带怯的眉眼,想起何思言一根筋扑在姜亦文身上,姜京月这个骄纵的假少爷与姜亦文这个沉默寡言的真少爷又不对头,傅总那个暴君又掺和在其中……
陈方旬叹了口气,把衣服装回衣柜,规规矩矩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分明最忌讳下班时间还想工作,他的脑子却有自己的个性,老是拐到工作上。
陈方旬闭上眼,试图用第二天静谧祥和的日程安排洗洗脑子,暗示脑子不应当工作了。
这种方式他之前用过,只不过暗示多了又没有成为现实,后来就被脑子记成是一种欺骗行为,大脑都懒得信任。
今晚大概是见他能躺在床上,说明也不算骗人,脑子很听话地转成了秀丽苍茫的草原,风景一帧一帧在脑子里播放,让他直接昏昏欲睡。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生物钟也格外固定。早晨六点时,陈方旬准时醒来,洗漱过后他换上运动服,喝了一杯水后出门晨跑。
七点十分,他做完拉伸回家,进厨房给自己做了早餐,七点五十分,陈方旬结束洗碗,拿起吸尘器开始打扫卫生。
一早上流程结束后,他坐在书桌前接听了妹妹陈雅瑛的电话。
“哥!”陈雅瑛的声音格外元气响亮,“我要放假了!”
陈方旬问道:“那要不要我去接你?”
陈雅瑛在珩京大学读大一,过段时间是国庆,有个小长假。
“嗯……不用……”陈雅瑛的声音有些犹豫,陈方旬推了推眼镜,大概知道她有话要说:“假期有安排了?”
陈雅瑛应道:“嗯,想和室友出去旅游。”
陈方旬比她大了十二岁,她出生时,家里一片狼藉,两个大人无暇顾及一个小小的婴孩,陈方旬就接手了照顾妹妹的责任。
幼年的陈雅瑛几乎是在他的背上长大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长兄如父并不是一句空谈,而是事实。
陈方旬操心道:“要去哪里旅游?远不远?钱够不够用?”
陈雅瑛和他打商量:“不远的,就在邻市转转。钱我有做家教的工资,哥你不用太担心我!”
陈方旬又不太想让妹妹觉得自己太过唠叨,只好忍住一大堆的叮嘱,换了更简洁的话:“行程安排宽松一点,不要学那种特种兵式旅游,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药记得带好,缺钱了和我说。”
陈雅瑛笑道:“知道啦,哥你工作也不要太辛苦,身体最重要!”
“好,我会记住的。”
陈方旬和她道别后挂断电话,从书架上取了上上个月看到一半的书。
那一页他打开过很多回,因为上上个月看到了这里后就直接终止了,中途想再打开看,看了两行又被叫走。
今天总算是能安安静静把书读完。
看到第二行的句号时,手机接进电话,铃声猛然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
陈方旬:……
时间甚至没有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