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没有整齐的酒柜,他日日擦拭、心爱无比、太宰先生最喜欢的那个酒柜,连带着一酒柜的酒现在全部没了。
心情指数duang地下降一个格,他垂下的右手,手指痉挛似的震颤起来。
如果心情指数分为一到十格,五格以上是高兴,第五格是平静,四到一格是不高兴,随着数字下降,心情恶劣的程度加倍,那么他现在的心情指数就是二格。
一脚踢开一根桌子残腿,走到大概是自己房间的位置,阿月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
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现在变成了一个用各种建筑材料堆积而成垃圾堆。
踢开障碍物,走进垃圾堆,他一脚踩上一个柔软的东西,低头一看,露出小半个身子的粉色兔子玩偶躺在他的脚下,一只纽扣做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他。
另一只眼睛不翼而飞。
挪开腿,弯下身,清理掉压在玩偶上的小块砖块和碎石,他一只手攥着兔子玩偶的一条腿,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尽量不对这个玩偶造成二次伤害地把它从底下拉出来。
大块的建筑废弃物不好处理,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二次坍塌。
这是泉镜花送给他的临别礼物,至于另外一个礼物,中岛敦送的白虎挂件,他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要不是碎裂成千百片,要不就是掩埋在大块建筑废弃物的底下。
如果是这样,估计也不用找了,白虎挂件是白玉材质的,经不起这么践踏。
心情再次下降了半格,阿月抓着兔子玩偶的腿轻轻抖了抖,随着他的动作,一些灰尘稀稀落落地掉到地上。
灰蒙蒙的独眼兔并没有因为这样变回明亮的粉色。
抿了抿唇,带着兔子,他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完好的柜子面前,打开柜子,捏着柜门的手突地青筋暴起。
特地给太宰先生买的茶叶洒了半柜子,锡罐扁着嘴倒在最下面,紫砂壶和几个白瓷茶杯四分五裂,尸块洒得到处都是。
就像一去不复返的过去。
他还记得上一次和太宰先生在吧台前一起喝茶的日子,他特地泡了一壶大吉岭红茶,没有按照惯例给太宰先生上酒。
太宰抱怨道:“阿月,你给我的怎么是一杯红茶?清酒呢?威士忌呢?即使是香槟也可以呀。”
他说了一大串喝红茶的好处,最后央求着说:“你尝一下试试?”
抵不过他的央求,太宰还是喝了一口,喝完之后他说:“味道确实不错,但这也不是你剥夺我喝酒权利的理由哦。”
他说:“太宰先生少喝点酒吧,红茶也很好喝的。”
他还记得太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就妥协一般地说道:“今天就算了。”
那天他们一起喝茶,太宰先生真的没有喝酒。
这还是他还是第一次把太宰先生好酒的习惯改掉,但现在人没有,茶也没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原本美好的日子被现实蒙上了一层斑驳的阴影,回忆起来刀刀割人心。
走出酒吧,他望着眼前的废墟,水蓝色眼眸失色般暗淡。
那些朝夕相处的美好回忆,似乎随着太宰先生和酒吧的离去而离去,如同燃尽大火烧尽一切后剩下的一撮灰尘。
风吹过,尘飞散。
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只给他剩下一片空白。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回去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
但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是谁的错?还是说是他做错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千头万绪里阿尔法临别前的那个得意的笑容突然蹦出来,在他的脑海里蹦来蹦去。
阿-尔-法,他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拖着一个黑乎乎的箱子走出酒吧,中岛敦一眼便看见了手里只拿着一只兔子玩偶的阿月,他走到阿月的旁边,放下箱子,问道:“阿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记得你今天要回家,太宰先生”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太宰先生让你回去后就不要再过来了,虽然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但是太宰先生的话,你多少听一点吧。”
“”阿月抿着唇没说话。
一会儿之后他问道:“中岛君你呢?”
“我?”中岛敦抬起眼,注视着眼前的废墟,说:“我打算先把酒吧恢复原状,这是太宰先生的产业,我不能任由它就这样消失,等把这里处理好之后,我就会去找那个阿尔法。”
“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和敦一起。”泉镜花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