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朵和父亲之间从小就有种特别的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哪怕突然打来电话也不需要特别提醒和解释,岳朵听到省委常委专职副书记谭元丙在旁边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是绝不仅仅有关谭叶谭玥那么简单,一定涉及到父亲的前途和利益。
所以她讲话很有针对性,关于谭玥选择中州的理由她也不知道,但她却不能那么回答,得讲究技巧,“谭玥和谭叶虽然是双胞胎,长的也很像,但是从小性格就不一样,谭叶妹妹更喜欢有规律有保障的生活,她考警校因为当警察对她来说既能保护好自己又能安安稳稳的工作一辈子,所以她选择的专业是计算机信息技术和留在本校保研。”
“谭玥妹妹则不同,相对她的身体条件更好,小时候学舞蹈学太极,她学的太极并不是普通的太极,而是真正具备实战功能的太极,读警校后她很快就成为全校女警大比武的第一名,还代表华夏刑侦警察学校参加了世界警察技能大赛,拿到了越野追击、枪械、紧急救护三项第一。”
“所以察谭伯伯谭伯母你们不需要太担心,因为谭叶读完硕士研究生以后会主动选择回到南河省公安厅任职的,而且在没结婚前每天都回家去住。至于谭玥她更希望在远离父母的地方证明自己,其实我当年坚持不留在陆港回到商唐第一医院也是这个原因。”
“如果非要讲清楚,就是因为我和谭玥妹妹我们的父亲都太过优秀了,从小到大我们就生活在你们巨大的光环之下,但当我们大学毕业后自己开始工作后,不一定非要超越你们的成就和职位,但我们却希望在没有你们庇护的地方用自己的能力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得不说岳朵的几句话一下子解开了谭元丙的心结,他忍不住又笑了,“谢谢你岳朵,我代表你谭伯母邀请你有时间来家里玩,商唐那边还没有解除危险状态,自己一定要时刻保护好自己,你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你加班工作了。”
谭元丙的情绪变得颇为乐观,也不再藏着掖着,“中华啊,本来你很有机会在省里更近半步,但是中州出了这样的事情更需要你去主持大局,同时也可以按照你之前的计划把中州的经济亲自带一带,往上提一提。”
“前天的时候关于这件事高于波书记跟我提过一嘴,我当时有什么说什么,我说让中华同志下去主持大局可以,但是总不能因此就原地不动,毕竟我们省委常委现在十一人,按照规定可以再增加两人。”
岳中华心里开始感谢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果没有她刚才的一番话谭元丙不会表现的如此坦诚,现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不是到站或者出了事,而是人家突然上调九京城商务部了,所以才会出现临时空缺。
谭元丙说省委常委可以再增加两人那么其中一个名额应该很大可能属于矿水市委书记冯长风,因为作为全省经济总量第二和第一大旅游城市的一把手早就具备了这个资格,相对经济总量第一的陆港市因为其本身就是南河省会所在城市,所以陆港市委书记根据传统一直都在省委常委之中。
同时不管谁接任常务副省长一职,人家必然是排位前五的省委常委,十一变十三,剩下的一个位置还是给他?
要他以副省长身份兼任中州市委书记,同时跟冯长风一起按照组织程序晋升常委,这的确是另外一条路子,而且还更加符合他自己的职业设想。
他当然会推辞一下,“我回中州暂时代理一下市委书记可以,把眼下的情况稳住,尤其是经济发展不能因为市里主要领导变动受到影响,但是更近半步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你知道对此我并不着急。”
谭元丙顿了顿,“中华啊,我只能说你赶上好时机了,矿水市的冯长风早被列入中组部重点培养名单,所以他进入常委的事情一直在拖,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他自己一个人成为新常委肯定不行,必须再提一个,要提谁怎么提,情况就变得过于复杂和敏感了,但眼下你明明有机会接任临时调任商务部的鲁子林,却不得不为了大局兼顾中州,那么我主动跟高书记提出来,他也会重点考虑的。”
“另外派你下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你省委组织部部长出身,你下去彻底整顿中州官场的人员和风气,他们哪个也不敢乱来更不敢不配合。如果调别人过去,不管从省内还是省外谁也没有这个把握,本来从外省或者九京城空降一个市委书记过去也可以,但人家有大好的前程怎么可能这时候来中州收拾烂摊子,万一搞砸了把自己陷进去怎么办?”
“所以看起来高书记有很多选择,实际上他根本没有选择。”
岳中华再次把茶水给谭元丙满上,“谭书记,我很清楚这件事是你在背后大力推动的,否则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在我的头上?我平常更专注抓经济方面的工作,人情关系方面差了许多,这点也是我应该反思和改进的,因为作为省里主要领导不但要搞好经济也要维护好自己和周围的关系。”
两人接着又聊了半个小时,虽然不是正式通知但是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因为高于波也好谭元丙也罢,他们在考虑中州新的市委书记人选之前必然得到了中央巡查九组给出的明确建议,白孟德问题严重,市委书记肯定做不成了,你们早做准备早做安排。
而且这次中州四大班子主要干部诸多涉案,根基受损,就更加迫使高于波必须快速做出抉择,那他和谭元丙还有省长曲煤都就不得不在眼前寻找救火书记,想要省内的事情省内解决,无非从现任的几个省委副书记和副省长中间选择。
初看好像谁都可以,都有优势,坐下来一讨论,三个人把自己选择的那个人的名字写在纸条上,然后同时打开,殊途同归,都是岳中华的名字。
这事省长曲煤都自然乐见其成,因为省政府这边多一个常委对他可太重要了,何况岳中华仍然保留副省长职务,主管经济与体制改革的方向也不变,仍然在副省长中排位第二,按照进入常委以后的含金量,基本上已经跟常务副省长并驾齐驱了。
那么不管新来的常务副省长是谁,对于曲煤都来说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这样的岳中华会跟常务副省长形成权力上的最大制约,两人越是制约他这个省长手中的权力就越大,地位也就越稳固。
果然,曲煤都的消息足够灵通,这边岳中华刚刚从茶馆里出来送走谭元丙,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中华啊,在忙吗?有空过来家里坐坐,有些事咱们聊聊。”
……
另一边岳朵接到岳中华的电话以后,知道父亲那边要有职位上的大变动了,但是并不着急,因为还没有进行到最后的程序,所以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来管委会四层老楼的宿舍找唐林。
唐林凌晨五点多从老县城往开发区这边赶,打算简单休息一会换身衣服马上去检查整个朱角镇的防震工作,然后还要去一趟老采石场工地现场。
结果刚进门岳朵就跟了进来,两人几乎前后脚,岳青整晚都不在,他去临时支援魏山和周国豪那边了,所以岳朵随手反锁房门,眼里带着异样的表情向唐林走来。
唐林笑了,“有好事?”
岳朵咬咬嘴唇,简单扼要的把昨晚岳中华那个电话复述一遍,唐林抬起左手摸摸鼻子,“你怎么想?”
岳朵顿了顿,“起初我以为是谭伯伯找爸爸私下沟通常务副省长的事情,但是很快察觉到不对,所以就想爸爸有没有可能临时主持中州工作?”
唐林笑的更加开心,“提前恭喜你,而且双喜临门。”
岳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爸爸不但有机会成为省委常委还同时要代理中州市委书记?”
唐林摇头,“不,不是代理中州市委书记,以目前的情况过程应该这样,你老爸先以副省长身份兼任中州市委书记,然后过段时间在省委常委会上被提名常委,讨论,通过,报请中组部,最后中组部下来一位司级干部正式宣布,生效。”
岳朵还是有点怀疑,“但是如此一来省委常委就由十一个增加到十二个,这不符合表决规则,除非……同时再增加一个,难道……是矿水市委书记冯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