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文啊,你看何贵你也打了,气也出了,我看啊……这事儿就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这多人聚在园子里也不像话。”
老太太确实是精神不济,但也是不想把事情闹的太明白。第一,这库房的钥匙在小儿媳手里,东西丢了,责任肯定在小儿媳那里,哪怕现在在老宅里的钥匙是复制品,也依旧可以以此拿捏儿媳,第二,她也是真的不敢往下查了,这钥匙现在是在小儿媳那里,可这查着查着,要被人知晓她在把库房钥匙转交给小儿媳之前就被人偷摸复刻了,她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毕竟谁都知道那库房钥匙是近几年才交给小儿媳的,小儿媳拿到没有多久就跟着小儿子去府城了。
然,老太太想着打着哈哈就这么糊涂过去了,纪寻文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他将一叠地契放在老太太跟前,又是犯愁的和老太太道:“不得不查啊,祖母……”
“这一个家的事儿,你个小孩子想那么多……”
“祖母,叔祖父的玉笔不见了。”纪寻文压低声音,却让身边的陆晔听个清楚。
陆晔猛地抬头,正好和纪寻文交换了一个眼神。
“什么!玉笔呢?”其他的掉就掉了,玉笔那可是天下独一份,老太爷没了,老太太就指望和叔老太爷拉近关系,好庇护他们一家,她大儿子可是还在地方做官呢,她的面子哪里能和孩子们的前程比较。
纪寻文随意扯了扯衣袖,叹道:“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叔祖父就要到了啊。”
老太太这会儿是真的六神无主了,干巴巴的问道:“那,那也不一定是何嬷嬷他们动的手,万一有别的贼呢?”
“这就是我要找人证的原因。”纪寻文拿眼一瞟陆晔。
陆晔不慌不忙拱手道:“玉笔确实在蒋不同那里,蒋不同是何嬷嬷夫家的侄儿,经常私下与何贵,也就是何嬷嬷自己的侄儿联络,他们一个人从后宅库房里搬东西,一个在外头销赃,配合了好些年了。”
纪寻文暗自点头,这孩子机灵,倒是帮了大忙了。
谁料,陆晔居然继续说道:“当年老太爷有一块高中时的砚台,很是喜爱,每逢考试带此物必过,很有几分灵性。之后致仕将此物收了起来,应该是准备留给后辈。现如今此物却不在此地,而是去了京城。”
“什么!!”
“怎么可能?”
这次不但是老太太惊了,纪寻文也懵了,这事儿他从来没听说过,他甚至怀疑陆晔是现编的,可看着老太太的表情,居然好像有几分真。
“老太太,那砚台确实有些福气,小的听宅邸老人说起过,老太爷当年有个同窗……姓刘,如今那砚台在他手里,且他目前非但没有致仕,还位列尚书,听说两个儿子都成了翰林。”这事儿绝对是真事儿,砚台的事情是听马厩的老墩头忆往昔吹牛皮的时候听来的,而姓刘的这事儿,则是小说发展到叔老太爷归来,纪寻文亲耳从那位老人家口中听得的。
“快,去库房给我找,给我找!”
老太爷生前最爱这砚台,甚至连孙子都舍不得送,直到长孙过了童生,他才不舍的放入库中,想等将来孩子再大些,就用来科举。可时间一久,老太太自己都忘记了。砚台可忘,这姓刘的她却永远忘不了,当年进京赶考,老太爷差点被这同窗坑害,要不是老太太喜欢反复整理物品,害怕丢三落四进考场不能发挥,临到入考场之前,还在马车上检查,老太爷差点要被当做作弊一辈子无缘科举。
老太爷和那姓刘的一个书院,年少就意气用事,感情不睦。那姓刘的还因为老太爷学识更好,怀恨在心,后来进了官场,两人政见不合,几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那人直到老太爷致仕也没什么大的成就,没想到老太爷过世没几年,这混账东西居然发达了。
老太太暗自捶胸,她恨自己没有记住老太爷的嘱托,那砚台指不定就是仙物,到让她阴差阳错被弄到了姓刘的手里,让人家光宗耀祖了。老太爷要是泉下有知,必然会来找她要个说法,她还有什么脸面死后去见纪家人。
一时想不明白,老太太一口气憋过去,居然昏过去了。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丫头婆子一通折腾,很快宅子里供奉的大夫也来了,开了药扎了针,老太太悠悠转醒,只留一句话,查,一查到底,谁来也不好使。
纪寻文将老太太送回了房,然后出来就拍着陆晔的肩头道:“这事儿你咋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