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晦周末回到顾家,又敲开顾有虞书房的门。
不用说,是找她商量,能不能帮向引联系好医院或者名医的事。
顾有虞听他说完来意,面无表情地呷了一口茶水:“小子,你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我希望你搞清楚,我让你留在顾家,并不是把你认作了我的儿子。除了基本的花销,我不会给你提供额外的援助。既然你当初选择了向我求助,现在就乖乖听我的。”
顾明晦面上发热,甚至出了汗。但他仍咬牙争取道:“现在花在我身上的钱成年后要我还,那这个人情我以后肯定也会还上。……我现在只有您能拜托了,顾阿姨。”
他爹何尤,已经完全把他当成空气,自从他上次越过他直接和顾有虞达成协议,何尤就断掉了他的零用钱,给他请的家教也退掉,摆明了不想尽父亲的任何一点责任了。
顾有虞勾起鲜艳的红唇:“你倒是重情重义,和你爸不一样。只是,我这次同意帮你的同学找医生的关系,那下次因为其他事你要动用顾家的资源,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顾明晦哑口无言。没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他知道不能随便做保证。
“是我想当然了。打扰您了。”没等顾有虞回答,顾明晦就退出了书房。
在关闭的门板后头,顾有虞反而露出了一丝真实的微笑。
如果顾明晦刚刚当即做出了“只有这一回”的保证,她会非常失望。
但很快,她的笑容又掺杂进一丝复杂。
想起顾明晦这两次交涉给她留下的印象,本身他能想到通过她来逃离原生家庭的牢笼,就已经很让她意外了;虽然答应她提出的要求有走投无路的成分在,但如果他利用得好,顾家会成为他成功的绝佳跳板。顾有虞阅人无数,认为顾明晦是有这个魄力在的。
这次为了同学求到她头上,是挺天真挺没道理的,但反过来也说明他为人讲义气,比较真诚。之后的态度不卑不亢,也算得体。
这个野种,可能,反而会比她的两个儿子更出色。
顾明晦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心情不可谓不失落。
懊恼的并不是顾有虞不留情面的拒绝。是他太过鲁莽,顾有虞的拒绝其实早该预见。
懊恼的是,明明顾家完全可以找医生的关系去帮向引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但他根本没有资格去这么要求。连请求都做不到。
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距离他18岁不到三年。18岁起,他就会被赶出顾家,除了顾有虞给他的“债务”外,彻底的孑然一身。
他还有向引。
顾明晦好像突然惊醒,抬起头,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天已经黑了,空中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被城市的灯光照得暗红的低云。
不,向引并不属于他。
他迄今为止的决心,似乎下得并不够。
如果不能很快地出人头地,他不仅会被持续地捆绑在顾家底下卖命,更别提怎么帮助向引、拥有向引了。
想起很以前,他问向引的问题。
你觉得,你学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呢?
他现在有答案。
答案是:因为无人可求,要做的事又太多。
他和其他同龄人不一样。为了谋生路赚大钱实现梦想,不止如此。
他想摆脱身上的原罪、想得到彻底的自由,他还有这辈子一定要得到和保护的人。
既然无人可求,那他就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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