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礽想了想察岱的性子,说好听点,温和谦逊,说不好听点,逆来顺受。
当初,他受了延善延全的欺压,也从来不反抗,那时候那可以推说不受重视,但当他成为哈哈珠子,在家族这一辈中最为瞩目的人,也从未想过报复回去,而总是等着别人来替他惩罚这对兄弟。
察岱的身上看不到主动性,或者说积极性,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他喜欢农桑之事,埋藏之深,连李礽都不知道。
李礽从未掩饰过自己在做什么,上书房的哈哈珠子们就算不知道期刊内容,也该知道和农桑之事有关,但察岱只字未提。
他想今日要不是胤褆开口提到这件事,察岱将不会永远提出来这件事,不过既然有一次举手了,便给个机会吧。
“行啊,你明天去乾清宫一趟。”李礽道。
察岱点点头,嘴角上扬,就这么简单吗?说出口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吗?
“志若不移山可改,何愁青史不书功?”张廷玉对着察岱笑道,他们这些人肯定最后都是要给太子爷或者大阿哥效力的,还以为这是长大的事情,没想到察岱这就找到了自己的路。
福格崽崽在袖子里竖起了大拇指,道:“恭喜哟。”
张宗仁也欢喜地鼓掌了。
察岱笑得十分腼腆,在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他以为自己会被大家瞧不起,毕竟在座各位读书都不错,对比起来,他简直就是毫无天赋可言。
所以,当大家围起来笑着同他道贺的时候,他除了不可置信,几乎感觉不到别的情绪,不停地说着谢谢。
“为了庆祝,我决定今晚吃涮锅子。”李礽高高地举起手。
这个决定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有什么能比火锅和冬天更配呢?
李礽又吩咐德忠把胤祉、胤禛他们一起请过来,还有荣宪、端静等几位公主,每次吃吃喝喝从不落下他们——聚餐嘛,总是要热闹点才更合适。
胤祉一听说吃涮锅子窜得跟兔子一样。
自打上次打完雪仗,吃过涮锅子,小家伙就念念不忘,但是羊肉太补了,上次吃完后,他在被窝里库库地流汗,闹腾了大半夜。
“保成,我想吃辣条。”荣宪甫一进门,就开口道,“趁着汗阿玛不知道,咱们就吃这一次。”
康熙自己吃过一次,认为刺激性太大,也拘着不让他们吃,饱口腹之欲得要偷偷摸摸。
“你确定他不会知道?”李礽对此保持怀疑,他总觉得康熙无孔不入,尤其是在自己身上。
“不会啦!”荣宪说道,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法不责众,汗阿玛只会说训斥他们几句。
李礽将信将疑,但还是同意了,解解馋也不是什么大坏事儿。
——
翌日,就是李礽说好的“三天”,他坐在上首,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好吧,真的是一个人都没留住。
“都退下去吧,明日起,便不用过来了。”李礽说道,小脸紧绷,有一丝丝不爽。
众人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但听到太子爷说让人离开,还是如释重负,心中又暗自庆幸着。
“情况就是这样子,你看到了,大家都不是很愿意的。”李礽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察岱坐在另一边,神色局促,果然大家对此的看法都不太妙。
昨日回去后,叔公也是长叹气,一边庆幸延全虽然丢了差事,但差事落到了自己身上,算是废水不留外人田。
但,叔公又觉得他作为太子的哈哈珠子,理应有个更好的开端,就如李煦一样,不过二十四岁,就已经是广东韶州知府了。
察岱心里忐忑,他有点担心太子爷被打击到了,这刚刚才到手的差事就要废了,思索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还要继续做这件事吗?”
“自然要的。”李礽丝毫不犹豫,区区几个人怎么可能动摇他的信念,“不只是要做,还要做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哼!”
察岱想象不到太子爷要争什么气,但还是非常给面子地说道:“我会祝您一臂之力的。”
“但是,这人手咋整?”李礽愁闷道,“真要再指派一批新的翰林学士来吗?”
虽然他是太子,但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行使特权,尤其是面对读书人的时候,康熙礼重这群学富五车之人,他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而且他觉得要是强行指派的话,今日之事必定会重演,反复换人,对长远发展不利。
“太子爷,张廷瓉在外面求见。”外面站着的奴才进来禀告道。
张廷瓒?这名字有点熟悉,与张廷玉十分相似啊。
“太子爷,是张廷玉的兄长,现在是日讲起居注官。”德忠从旁提醒道。
哦?原来是他,难怪有点印象了,日讲起居注官,就是记录皇上一切事情的人,之前见过几次,所以稍微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