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刚才被自己糊弄过去的话题,心里又开始忐忑,总觉得祝予怀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只是出于尊重才没有拆穿自己。
他观察着祝予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坐姿也端正起来,最后谨慎地“嗯”了一声。
祝予怀笑了一下:“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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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四月风平浪静,瓦丹自被遮月楼杀人越货之后,安分了好一阵子。一直到太平春饶的风头都过去了,遮月楼也没在京中探查到任何细作的动静。
知韫和岳潭靠着贱卖百花僵,发了一笔小财,天天在楼里快乐地数钱。
卫听澜抽空去找过他们一回,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也别太轻敌了。那些细作只是暂时蛰伏,指不定何时还会出来咬人。”
“咬人也咬不到我们身上。”知韫笑吟吟地打着算盘,“听武忠交待说,他们的首领叫乌尤,为人多疑狡诈,睚眦必报。我故意放走了一个活口,这会儿他们八成在策划怎么复仇呢。”
卫听澜顿了一下:“你们栽赃给谁了?”
“什么栽赃,话别说这么难听嘛。”岳潭一边记账一边道,“我们不过是用了最新改良的臂弩和风翅罢了。瓦丹手里那些磕碜军械,是飞虎营都不要的旧东西,我也好奇是谁丢给他们的。拭目以待吧。”
卫听澜听到这里,心里越发疑惑。
听这语气,遮月楼和飞虎营似乎不是一路人。但偏偏遮月楼有最新的军械,暗杀能力看起来还能压瓦丹一头。
该不会是睿王早年私养的死士吧?
出于谨慎,卫听澜旁敲侧击地问:“那你们的军械是从哪儿来的?”
岳潭和知韫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岳潭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
“想知道啊?”知韫拨着算盘珠子,巧笑嫣然道,“那你得入遮月楼,作我的下属。按照收新人的规矩,先叫声‘姐姐’来听听,叫得甜一点儿。”
卫听澜背后一阵恶寒,迅速后挪半丈远,将嘴闭得死紧。
遮月楼……多少沾点大病。
*
临近端午,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
离万寿节已过了近一月,乌尤始终没有露面,齐瓒翻了大半个京城都没查到他的踪迹,心中十分不快。
白日上值闷了一身汗,齐瓒回府后挥退了伺候的人,满心烦躁地去沐浴。
褪了衣裳走到浴房,刚要入水时,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屋里好像有人。
习武之人的敏锐直觉让他浑身一凛,回身就要去抽佩刀,一节绳索却突然从天而降,紧紧套住了他的脖子,拖得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他往回滑了几步。
房梁上倒挂下一道黑影,拽着绳索从他身后落了地,绳索与房梁瞬间发出可怖的摩擦声,下落的力量几乎要将齐瓒整个人吊离地面。
“谁——”他的头颈迅速涨红,双手拼死扯着勒紧的绳索。
身后的人低笑了一声:“齐统领,别来无恙啊。”
齐瓒的眼睛瞬间睁大,喉咙里愤怒地挤出声音:“乌、乌尤……”
“别白费力气了。”乌尤声音冷下来,“你贪得无厌,活该偿命。敢派人暗中劫货坏我的事,真当我不敢在澧京动手,只能任你摆布么?”
绷紧的绳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齐瓒努力想踩住地面,额上青筋暴起,已经说不出话来。
“安心下黄泉吧。”乌尤收紧绳索,嗤道,“我会让你的尸体有点价值。”
齐瓒在房梁下挣扎许久,瞪着血红可怖的眼,渐渐没了动静。
乌尤等了片刻,见他彻底安分了,才松开绳索。沉重的尸体坠倒在地,乌尤抬起腕上臂弩,往尸身上又补射了一箭。
天色逐渐昏暗,齐府的下人备好了饭菜,却迟迟不见主人来。
仆役不敢贸然叫人,只能唤来管家,几个人大着胆子去了浴房,将门推开一道缝。
屋内烛火通明,一打眼望去,只见一人跪在屋中央,赤裸的下腹插着一支样式狰狞的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