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的同事似乎误会了他和吴笙的关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节哀。
节哀。
这个词她最近听的太多了。
她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轻声问道:“能让我看看他的遗体吗?”
同事有些犹豫,于是劝说道,“他的样子不会很好看,要不还是别看了吧?法医做过尸检,他的胃里有一根被保险套装着的断指,凶手说方木确实吃下了自己的断指,dna测试结果显示那就是方木的手指。”
但吴笙依旧固执,同事见劝她无果,只能安排人带她到法医室去辨认尸体,尸体存放在冷库里,从金属色的格子里拉出,肌肤青白泛着冰霜,寒意扑鼻,眼前的这具尸体鼻梁面骨都塌了下去,像是一个瘪了的篮球,血肉模糊,确实难以看出生前的样貌来。
吴笙走到尸体的脚边,她低头去看,她看的很仔细,也停留了很长时间,然后又去看那只断了指的手。
“这不是方木。”吴笙斩钉截铁道。
陪同的法医震惊,“为什么?”
吴笙伸手指了指这具尸体的踝骨位置,“他这里,曾经骨折过,做过手术,有一条疤。”
那是为了救我而留下的,吴笙心说。
然后她又指了那只手,“这不是方木的手,他的手指比这个人稍微细长一些,你可以再查查他手掌心里有没有老茧,方木手心里的茧比这个人的厚。”
因为这小子刚进警局的时候枪法稀烂,还不如我,为了不被我嘲笑,他有很长时间都在苦练枪法。
法医看了看吴笙,又看了看那具尸体,震惊地喃喃道:“那这具尸体是谁的?方警官又在哪里?”
吴笙看了看那具尸体,轻描淡写道:“在他该在的地方,去找他吧。”
她说完就打算离开,法医在她身后急急问道,“你不跟着一起去找吗?你去哪里啊?”
“他又死不了,我找他干什么?”吴笙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垂眸看着来电显示,轻轻说,“我回杭州。”
我要回家去。
从警局出来吴笙才接通了来自关宏峰的电话,电话那头言简意赅,“有人向我们副队长投毒,人没救回来,现在周巡是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吴笙:
饶是吴笙这样这么多年见了很多案子的人,在听到关宏峰说话的这刻也罕见地想要叹口气,她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了,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正在将所有人卷入其中,也将她卷入其中,她想到方木曾说自己也是“羊”,这么多年了,一直到现在,是否意味着猎人已经举起了猎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