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拉着徐宗文坐下,继续若无其事的说道:“将军可知几日前豫州传来消息,车骑谢玄账下建武将军刘牢之兵败陈县之事?”
徐宗文虽然是东海太守,按例也可以尊称一声府君,可是徐宗文却不喜欢,仍要众人唤他将军,众人无奈,只能听从。
徐宗文怔了怔,迟钝的回道:“是有这么回事,刘牢之是被秦国镇军将军毛当所败,据说逃走时身边只有几百骑。”
按理说那毛当原本应该在洛阳辅佐平原公苻晖,不知道怎的去了陈县,还与刘牢之交战并大败刘牢之,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史书上所记载的南辕北辙,不尽相同。
徐宗文越发的不懂了,不过他一想到自己已经替代刘牢之收复徐州各郡,刘牢之则被派遣去攻略豫州,这一切随之而改变也就顺乎天意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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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当精通韬略,刘牢之勇武过人,却少了谋略,败于毛当也算是意料之中。”裴卿说:“毛当虽然败了刘牢之,可洛阳少不了他,苻晖一定会召他返回,到时候谢车骑率领大军合围之下,陈县城破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将军不必向朱使君名言攻打青州,只需带几百人以视察防务为名前往东莞,到时候该如何做将军自然明白!”
什么叫醍醐灌顶,什么叫茅塞顿开?
裴卿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两条路。
第一条,以战止战,背着违背军令之罪名主动兴兵挑衅攻打青州。
第二条,劝降苻朗,既然苻朗生性犹疑,青州四面三面皆敌,一面靠海,好言劝说他归附大晋。
裴卿心思缜密,不会冒险,所以裴卿为徐宗文所指明的是第二条路。
徐宗文苦闷之色褪去,满面红光复来,他起身传令备马,并令张三张四点好五百亲兵,随时跟随他北上东莞。
裴卿替代徐宗文下令:“张三,张四速速点齐五百精骑,备好两日干粮,即刻到北城待命。”
值守的张三张四兄弟立刻去调兵,徐宗文一人一骑纵马入彭城去刺史官署,寻找都督朱序请命巡视东莞、兰陵各徐州北部诸郡。
朱序听闻徐宗文一直在大营练兵,突然请求巡视徐州北部,也没有问其缘由,二话不说就允准了。
“你要去东莞?”聂蓁儿拦下徐宗文的青雷马,死活不让他走。
徐宗文无可奈何的说道:“我此去并非是简简单单的巡视防务,你还是留在彭城,我已经吩咐田洛,让他好好照顾于你,你就别跟着我奔波劳累了。”
聂蓁儿拽紧了缰绳:“不,将军,我就要跟着你,你可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弟弟流落在外,不找到他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没法子,在聂蓁儿软磨硬泡之下,徐宗文只能默认应下。
当日,徐宗文与裴卿领着五百亲兵自彭城出发,日夜兼程赶往徐州与青州接壤的东莞郡。
三日后,徐宗文等人赶到东莞郡广县,徐宗文未做停留,补充粮草之后继续乘船沿着沂水、临朐巨蔑水,从沂山、蒙山北部,穿过泰山与鲁山之间,到达广固城,然后徐宗文命随行的五百精骑化整为零,各自换下军服佯装成普通百姓,自广固潜入齐郡,众人约定在青州治所临淄城汇合。
“将军,如果卿猜的不错,您是要直接去见青州刺史苻朗。”裴卿一身破衲,背着蓑衣,跟在一身锦衣的徐宗文身后当做马夫。
裴卿话音刚落,徐宗文的笑声就起来了:“先生所言不错,既然已经知晓那青州刺史苻朗是个明时势之人,也就不必费功夫出兵攻打青州了,直接与他谈妥了直接将青州六郡纳入大晋岂不是一桩美事?”
当初王显投降是畏惧北府兵盛名,况且王显是汉人士族,青州可是一个州,足足有六个郡,苻朗又是氐人,秦国宗室,说降青州的难度非比寻常。
裴卿:“将军没有想着兵临城下,以兵者凶器夺取城池,反而亲自入临淄劝降,有关云长单骑赴会之风,卿佩服。青州境内至多不会多过三万兵马,将军率常胜之师与秦军相颉颃,虽说胜算颇大,可也难免有变,将军此时心怀诚意去见苻朗,是为了青州二十万的士庶,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将军这一招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呐!”
徐宗文道:“青州东尽滨海,北阻幽冀燕代,东毗兖州,南近豫州、徐州,扼阻天下咽喉,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刘渊、刘聪父子作乱,侵夺天下以来,青州沦陷已六十年,如今北伐之事势力正盛,既在眼前,怎么能坐失良机?”
裴卿甚为赞同:“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秦王未立太子,朝中苻丕、苻晖、苻熙诸公子相争不断,虽说眼下秦国大势已去,但是远在青州的苻朗也不能幸免于难。这苻朗乃宗室远支,与长乐公苻丕、平原公苻朗不相交,却不知这不得罪便是得罪的道理,且鲜卑、丁零盘踞河北,青州四面皆敌,一旦我大晋兵临城下,青州怎么可能守得住?卿相信将军把这其中的道理说与苻朗,他一定会心中动摇。”
徐宗文虽然说的有条不紊,但其实心中打鼓,他不知道苻朗会不会如历史上所书的那样纳土归降,万一他不听劝降,趁机拘押或者直接杀了自己,然后出兵屯于齐郡、北海,阻止晋军北上,那可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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