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幕犹如破风而来的利刃,刺入了他收缩的瞳孔之中。
柯明野对于这幅场景再熟悉不过——这是他上一世曾待过的福利院,但他对于福利院的那些小孩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还记得大家曾经都围在这个教室里上课,等到年龄到了,比较聪明的小孩会离开这里,到正规的学校去。
而笨小孩,就只有留在这里的资格。
当时他在福利院里有几个很要好的朋友,但等到后来他离开了福利院,那些小孩留在了这里,坐在座位上,手里捏着画笔,就那样静静地、眼神落寞地看着他离去。
柯明野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再次打量周围的情景。
此时此刻,只见一具通体流淌着灰色光晕的人形正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一根粉笔。
它歪着身子,另一条手臂的手肘靠在黑板上,手掌则是扶着自己的侧脑勺。
姿势一如既往的风骚。
看着它的身影,柯明野先是怔了一会,随即轻轻地嘶了口气。
冰凉的空气如利刃一般刺入肺腑,带来活着的实感。
他开口说:“是你……”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到嘴上了,却念不出对方的名字。
说完,柯明野轻轻晃了晃脑袋,他很确定:自己的意识现在非常清醒,脑中的每一个念头,包括产生这个念头的原因、思绪链接的过程,都清楚得好像能完整地打在思维草图上,没有半点儿“撕裂”开来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明确,那么清晰,井井有条,所以才反衬得眼前的这一幕是那么的诡异、不合逻辑。
这种感觉就好像……
在清醒地发着疯。
柯明野低垂着眼,正思考着,讲台上的那具灰色人形再一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今天是二周目投票时间,自从上次会议以后,我们决定每个月进行一次投票。
”
顿了顿,它咧起嘴角:“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会议,我们的主角本人也在场。
”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了一阵“啪啪——”的掌声,并不热烈,反而显得有些敷衍。
循着掌声的来源,柯明野缓慢扭头,环顾一圈教室。
坐在他左侧的是一个身穿着红蓝相间金属战服、头戴鸟喙面具的家伙——柯明野明明对他很熟悉,却念不出他的名字,打个比方,这种感觉就像是——“完型崩坏”:意思是,有时候你看着一个词语看久了,会忽然觉得这个词语变得陌生无比,忘记它该怎么念、怎么读……
此时柯明野经历着的便是这种割裂感。
而在他的瞳孔之中,那个戴着的头盔,长得像猫头鹰一样的家伙鼓掌完后便收起双臂,抱着肩膀。
见柯明野盯着自己,他微微歪了歪脑袋,面具上的鸟喙随之倾斜。
“同学,你盯着我做什么……看得我都害臊了。
”
戴着面具的人说着,扶了扶鸟喙。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一切。
”
蓦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的、略带稚气的女声。
柯明野闻言,侧脸望去,入目的是一个身穿着圣诞礼裙的女孩,她正转动着手头的铅笔,静静坐在座位上读着一本名为《海底三万里》的。
此时在女孩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黑不溜秋的猫头鹰,它的瞳孔是猩红的,与毛色形成反衬。
“不愧是我们的小红帽,就连看书的姿势都是这么的优雅。
”
黑色的猫头鹰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