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丝毫不意外,嘴角嘲弄地勾起:“他是个什么样的麻烦?”
杨旭沉吟片刻,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教主坐在上位的模样,低声道:“我观此子年纪虽轻,却不苟于色。神色淡漠,不骄不躁,心思缜密,不露锋芒,且实力之深竟如水中捞月无法轻易探知!”
青年听到他满口夸赞,眉宇微蹙:“只是这样?”
“自然不止!”方才感知到的杀意仿佛仍存于胸口,杨旭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眼神越发危险,“若只如此,只需五分忌惮,然,此子杀意之深,宛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方才我只无意间抬头看他一眼,他便起了宰杀之心,若非他刚即位根基不稳留着我还有用,恐怕我早已命绝于他手。”
长叹一声,声音藏着后怕:“如此种种,我足以断言,此人虽江湖无名,却定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这便可以解释为何老教主会如此轻易地将教主之位交予他,定是觉得此子足以振兴魔教!我等正派绝不可轻敌!”
说着,他甩袖回头,终于看向后方年纪颇轻的青年,眼中有着犹豫和打量。
“有传言说老教主闭关,是为了冲击圆满境杀尽江湖所有正道……如今江湖外有老教主虎视眈眈,内有新魔头实力莫测,各门各派送尔等前来,也是为了探查出情报,让正道得以早日伏诸魔头,这就是我们身为探子的职责……”
说到这里,杨旭暂且打住,尝试观察面前人的表情。
却见这位听说是由剑阁送过来的、名叫沈浮白的年轻弟子,面色仍旧颇为桀骜,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我自然明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向魔头引荐我?”
杨旭摸着胡须:“明日那魔头会举行魔教会议……”
话还未说完,沈浮白便颔首了然,脑子转得极快:“他初步接手整个魔教,定然会颇感棘手,急需人才做事,你趁机引荐我便足以让我与魔头见上一面,剩下的事交由我就足够了。”
杨旭面露赞赏,心中微微放松,看来各门派送来的探子都有一定的能力,起码不会拖他的后腿。
他潜入魔教早已二十年,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摸爬滚打,为了取得杀人如麻的老教主信任,几乎完全将自己当成了魔教之人行事,不可妄动。
而他确实已经老了,无法再为正道做出贡献,恰逢老教主闭关新教主继位这种足以震撼武林的动荡,各个名门正派为了自身安全,便坚决要求每个门派出一位探子进入魔教探查情报,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群人引荐给魔教教主,让他们取得教主信任。
经过半月的观察,杨旭心中首个倾向的助力还是年轻又冲劲十足的沈浮白,对方的智慧和武力都算是不错,而且出身还是没有花花肠子的剑阁,不至于背后耍心眼给他惹麻烦。
要知道将人举荐给魔头可是要承担风险的,何况还是那种恐怖的魔头,杨旭可不想因此而白白丢了性命。
只是唯有一点……杨旭目光闪烁盯着沈浮白那张面色阴冷,桀骜不驯的脸,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我虽不知你堂堂剑阁弟子为何会来这向死之地,但若面见魔头,你绝不能露出敌意!非但不能还要表现乖顺,早日取得魔头信任,探查情报。否则轻则身殒,重则正道倾覆,切记切记!”
“无须废话,我自有办法。”沈浮白不屑瞥了他一眼,一句废话不多说,转身便走,清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
这样的态度不禁令杨旭无奈摇头,心中微微忐忑,不知道此次决定是否正确,只能仰头叹息:
“事已至此,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但愿他能表现得温和一点,可不要给我惹麻烦啊……”
*
魔教教主一朝换了人,教内动荡不安,江湖人心惶惶,而我们新上任的魔教教主呢,也仿佛意有所感那般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比起刚才接见杨旭时正襟危坐的模样,此时此刻,秦铭一条腿随意屈起,手臂搭在膝上,手中还拿着那熟悉的绿色小册子,另一只手则摸了摸鼻子,疑惑道:“不是说练武之人都身强体壮不会轻易生病吗?我起码也是入了门学了些江湖心法拳法的,怎么还会打喷嚏?”
偌大的殿堂内唯有他一人在此,自然不会有人搭话,但他却像是习惯了地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起来:“或许,是有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吧。”
想起自己莫名成为了魔教教主的离奇经历,秦铭就不禁苦笑起来。
不是什么人都能悲催到吃着包子的时候忽而一脚踏空掉入深井里的。
随即身体也变年轻了,力气也变大了,就是所在的时空也同样变成了从未听闻的大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