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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先在这里假扮一下她,我去找机会,完成那个庆典的最后准备……比如在不死珍珠号上被拾荒者偷走的不死珍珠,现在也被寻找到了,不是吗?”
夏沫听到病房中气息有些熟悉的另一个人像是机器一般道了声:“是。”
她第一次听到父亲用那样寂寥又那样隐隐泛着恶意的可怕语调说话,一时间居然庆幸自己多亏正在晕着。
本能告诉她,即使在那时睁开眼睛,她也不会看到过去那个待她非常好,相当温柔的父亲了。
夏沫那样想着,她想支撑着自己再多听一点父亲与病房中那个多出来的人的交谈,想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拼尽全力,却也只做到了在被关进地下城道具的前一瞬间奋力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一个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人。
那个在信号塔中对她出手的,毁掉了不死珍珠号信号塔和电源的,在派对上盗走不死珍珠的黑袍拾荒者。
而父亲就那样站在她的身边,和她并肩而立,严肃地交谈着什么。
夏沫没能听到更多,因为下一秒,她就跌入了父亲的地下城道具中,即使恢复了意识,周围也不再是那片病房,而是一个看不清建造痕迹的球体房间。
夏沫闭上了眼睛,多年来帮助父亲管理船队的经验告诉她,现在并不是探究父亲变了什么,变了多少,陷入在纠结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时候。
她迅速开始在球体房间里调动自己的记忆,去发现总结父亲最近表现出来的各种不对劲的情绪,以及这些情绪如何勾结在一起,最终指向父亲与拾荒者疑似合作的现实。
夏沫的眼睛中透着一种不符合她之前跳脱表现的,非常严肃的平静,和乌斯怀亚在世界猎人协会会议上代表第三区与船舶联盟发言时,面对其他大区的质问与利益纠缠的那种平静的游刃有余的理性完全一样。
她早就意识到,在不死珍珠号出航之前,父亲的状态其实已经很不对劲了。
向来温柔宠溺她的父亲在最近几个月里变得越来越不对劲,性格冷淡寡言少语不说,甚至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自己关在船长室里发疯摔东西。
乌斯怀亚身为s级猎人,船长室除了夏沫之外基本无人敢靠近,于是蹦蹦跳跳欢欣雀跃地跑来找父亲分享自己今天在海上看到的趣事的夏沫只能一个人隔着那扇厚重的船长室大门,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面对着里面无数器皿破碎的声音。
明明父亲从来都不会这样关起来自己发脾气的,之前在世界猎人协会的会议上面对第二区某代表的挖苦,他也只是淡然一笑,转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夏沫想起父亲最近的不对,其实父亲性格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了,比如在面对那些讨人厌的第二区代表时不再沉默而是反唇相讥,经常在船长室注视着海面的时候露出夏沫一点也不明白的冷笑,夏沫打开船长室的门,看到父亲甚至在转向她的时候,眼底深不见底的冷意也没有丝毫磨灭的痕迹,船长室内四处都是被触手划伤的深痕,完全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样子,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船长室总会传来各种器皿破碎的声音。
难道是发生了战斗吗?
在不死珍珠号到达青浦市之前,夏沫这样茫然地想着。
难道是因为有那些裂缝神明教团的人……还是在世界猎人协会针对某一事件态度不同的,讨厌的第二区代表派来的灰色势力?
父亲一定是,一定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处理那些黑暗的事情的样子,所以才将自己关在船长室里,甚至很少来见她。
记忆中的乌斯怀亚那异常的神情只是出现了片刻便很快消失,眨眼间,他就又变成了那个对夏沫温柔到宠溺的船舶联盟代言人了,嘴角如同一如既往的弧度一般勾起。
仓促又有些敷衍。
果然还是瞒着她,不愿意让她知道那些黑暗的事情啊,可是她明明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需要父亲护在身后的那个在十三年前失踪又于地下城出现的一无所知一无所能的小孩子了。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跟上父亲的脚步,在努力学船舶与航海的知识,想要在船队管理方面帮助父亲……不让那么辛苦了……
可是……父亲依旧在瞒着她,也许在父亲的眼里,她依旧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吧。
夏沫率先说服了自己,顺便哄好了自己,她不断告诉自己,父亲最近的异常一定是因为与裂缝神明教团交锋而太辛苦了,以至于在她面前都露出了端倪。
可她却无法忘记在她打开船长室的门的那一瞬间,父亲的眼神。
那眼神像一柄冰箭一样扎入她的心底,将刚刚找好的说辞全部绞碎。
那时候父亲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好像……是心已经完全死去的非人的怪物。
夏沫没有忘记,那时候,异常的父亲面前的桌子上,正端放着的,就是那枚不死珍珠。
那枚诱发【大灾变前奏】的不死珍珠。
第104章诡异的国宝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父亲糟糕的状态一定和那枚奇怪的珍珠离不开干系。”
夏沫抱臂站在原地,食指抵在下巴处下定结论。
“只是不死珍珠的影响吗?”
江平声音显得有几分冷淡,直言不讳道。
他实在是看多了太多将最初的猎人留下的【守则】背的滚瓜烂熟的官方猎人最后因为或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坠入深渊,选择了与自己开始所行的道路背道而驰的路,所以对于乌斯怀亚这样的老牌猎人能够坚守本心这种事情已经不太抱有任何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