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姓熊,那就是熊花糕了……陈洛清矜持地打量熊姑娘,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浓重怀疑:她这个样子?,不?像会叫熊花糕的人?啊。难道是我记反了?
“初次见面,幸会。我听房东嬢嬢提起过,您是叫……熊长安?”
“鄙人?熊花糕。”熊姑娘果断纠正。
还?真的就叫熊花糕!陈洛清暗自感慨:明明看起来应该叫文长安嘛!
“文长安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住在隔壁的房子?。她还?没有回家,否则一起来了。”
陈洛清恍然大?悟。话?说傍晚回家时她路过邻居院门?外,余光似乎看见她们院子?里那件风干成咸鱼干似的衣服不?见了,当时她只顾跑回家显摆她赚的一百文,没有把这些小的异常往心?里去?。现在看来,眼前这人?确实是邻居了。这么一来,陈洛清放下心?,至于眼前误会,解开就好?。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要怎么说呢……”
熊花糕只道她是悲痛过甚,词不?达意,赶忙再次捧高白包,安慰道:“一切尽在不?言中!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不?是!你这个是礼金吧?”陈洛清今天有了民间丧仪的基本知识,此时单手相抵,决心?不?能让她再误会下去?,直话?直说:“我姐姐腿是断了,但还?没死!我要是收下礼金,算不?算杀良冒功啊?”
“啊?!”熊花糕闻言瞠目结舌,赶紧眯起眼睛就着微弱烛火细看,才看清陈洛清是日常打扮,发辫上也没有白巾。她下意识把白包抓紧在手里,为自己?的误会窘迫到难以言喻。轮到她不?知从何?说起。
“抱歉!万分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之?前听得您家奏了哀乐。我以为……”
“哦!”陈洛清终于明白熊花糕误会的源头,连忙宽慰道:“不?怪你误会,我以为你们不?在家。一时手痒,给我姐姐吹吹曲寻乐,嘿嘿。”
“您给您姐姐吹哀曲寻乐啊……没,没什么,也正常,谁都有点特殊的个人?爱好?嘛!”
嗯?陈洛清惑上眉头,总觉得哪里又有误会了。
熊花糕把白包用力?塞回怀里,向陈洛清告辞:“是我太冒失,您别见怪。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进来坐坐吧!”陈洛清如今也学会了点普通邻里间的客套寒暄,应付场面没问题。
“不?了,灶上还?在做晚饭,下次再来叨唠。”
熊花糕实在受不?了误会人?家办白事的巨大?尴尬,只想多生两条腿逃离现场,甚至转身时伸手帮陈洛清掩上了柴扉。
陈洛清站在门?后听她走远,才端着烛台转身走回院子?。烛火摇动,把卢瑛从屋里阴影处晃出。两人?影子?相叠,汇于石桌。
陈洛清把烛台放在桌面,与?卢瑛一同坐下,笑道:“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卢瑛满脸乌云,气不?打一处来:“她肯定以为我爱听那个啥鬼曲!妈呀……你说人?家敢进来吗?一屋子?不?是正常人?!”冷汗已经干透,卢瑛放下心?中鬼影又沉迷于陈洛清与?围绕陈洛清展开的生活。
“哈哈哈哈……”陈洛清大?笑,拍额道:“我说总觉得她哪里又误会了,原来是这个啊。”
“你……”卢瑛认为陈洛清扮猪吃老虎,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叹气作罢:“哎……看起来我们的邻居和?我们一样穷啊。”
陈洛清点头。熊花糕穿得是粗布衣裤,虽然整齐干净,但上上下下打了好?几个补丁,必不?是富裕的家境。
“不?过她是应该是士女哟。”陈洛清把新火折子?抓在手里把玩,语调轻松地补充:“落魄的士女吧。”
“她?是士女?”卢瑛惊疑。她不?是不?相信陈洛清,她是吃惊于熊花糕的贫困。士子?士女学于官署,非贫苦子?女能进。学成之?后,于文、工、农、戎中精于的一科。即使不?能走仕途做官,也是各地官府行?政民生倚赖的人?物。很少有混得像熊花糕这样住得极偏远,穿打满补丁的衣服。
“她头上束发的是士子?巾,虽然已经洗得发白。听谈吐看气质,大?概是文学士女吧。”
“我只知道她身体很不?好?。身体瘦薄,说话?气虚,脸色惨白。”卢瑛一时疏忽,等外人?站到院前敲门?才惊醒。现在亡羊补牢,认真观察,隔得这么远也能在一点火光下探得熊花糕大?致底细。
“这大?概就是她落魄的原因了……我赚到钱了,明天多买肉来,请她们吃。”
“今天为啥不?买肉来?我们晚上吃啥?”
“今天太高兴了,搞忘买了,嘿嘿。”
“到底有啥高兴的啊?!还?有明天你必须去?跟人?家解释我不?爱听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