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姜家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
*
洪福的事情解决了。
宋祁动用了些手段,转送洪福入宫,净了身做最下等的太监。
宫中,每年死去的小太监不计其数,洪福能活到什么时候,全凭他自己的运气。太监都是没根儿的男人,心理多少有些阴暗,那些大太监折磨小太监的手段要多阴毒就有多阴毒,以此来慰藉他们空虚的心。
这样一来,倒真是“生不如死”了。
宋祁告诉苏卿霜的时候,苏卿霜着实被吓了一跳。
“恩……挺好的。”她艰难喝了口茶,压下心头的恶心感。
的确挺好,若是凝香泉下有知,应当也会解恨。
宋祁轻轻叹息一声,顺了顺她的长发。火烛之下,美人的乌发就如一泊明湖,波光粼粼的,眼底像有揉碎的星光,眼角荡漾出千万风情,隐隐绰绰的迷人。
他情不自禁轻触她的耳垂,立即有粉红一直从耳垂蔓延到脖颈,他捧起她一绺长发,放到唇边吻了吻,笑着问她:“我给你打了一套赤金宝石璎珞的头面,明天会有人送过来。还有那套嫁衣,你试过了没?若是有不合适的,赶紧让裁缝去改。”
他说的是那件真红凤穿牡丹孔雀毛混金银线织的缂丝通袖袍,光一件就要千两之数,当真银子是流水来的,根本不心疼。
“试过了。”她小声,“正好合身,不用改了。”
想了想,她又道:“已经够了,你不用再准备什么。这样一套头面,可能要把我的脖子压断。”
普通的凤冠都够沉的了,更何况是赤金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一举动在宋祁眼里却格外的可爱,忍不住把她捞进怀里,揉着她的脑袋温柔道:“忍一忍,好不好?这头面是我请京城最出色的老师傅打的,你看了一定喜欢。”
他哄着她,她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渴望离男人更近些。男人干脆将她抱在腿上坐着,把脑袋埋在她肩窝处。她香香软软的,让他好生喜欢。
“这两日,你给青衣、绿竹两个寻两户好人家,给她们置办点嫁妆嫁出去罢。宋府日后也没她们的地方了。”
青衣、绿竹是宋祁的贴身丫鬟,后来做了通房,服侍了三四年。苏卿霜看她们一向安分,倒没有要赶她们走的想法。
“不如留下她们吧?”苏卿霜求情,“其实这两孩子挺好的。”
通房丫头出嫁,要么是嫁给小厮,要么是嫁给乡绅做妾。总之没有什么好的出路,苏卿霜有些不忍。
宋祁眉梢一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么大度?”
大度……算不上。只是她认定了男人都会三妻四妾,与其到时候从外面买,不如自家知根知底的丫头来的实在。
她这是在为自己盘算。
宋祁叹了口气,“罢了,你要是喜欢她们,留下做个丫头也无所谓。不过我是不用她们服侍了。明天起,她们就跟着你。”
“恩……好吧。”
*
七月初七,七夕之日,宋家二公子宋祁娶妻苏氏。
观礼的人将南安坊围的水泄不通,远远听见锣鼓之声,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男人容貌昳丽,凤眼微挑,说不清的少年风流,道不尽的意气风发。
真是天人之姿。
许多少女对着马上那人红了脸,有些遗憾又有些甜蜜。
男人后面,便是一架八人抬的大红花轿,四面用锦缎围成,垂以花枝,轿顶是一只金凤,迎风而立。
队伍在宋府门前停下。男人下了马,满脸春风得意。一名妇人将轿内的新娘牵出来,所有人都在瞬间屏息,瞪大了眼睛希望能窥得半点新娘的真容,可惜新娘头上罩着大红的盖袱,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妇人将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中,只见那一只小手,白的如一点薄胎。新娘步伐轻盈,裙摆微微摇动,腰细如柳,说不出的曼妙与温柔。看的众人渐渐痴了,认定了,这张盖袱之下,必是一张惊世容颜。
新郎新娘来到大堂,座上有双方父母,两人拜过天地,便在一阵阵哄闹声中,入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