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冠云邀她一道去往王家时,苏卿霜是拒绝的。
可笑,若做笔生意还需要她出卖色相,讨好王公子那样的猥琐人物,她宁愿不赚这个钱。
看透她的心思,高冠云微微一扬唇角,抬眸远眺,语气轻松:“我一个男子,不方便拜访王夫人,辛苦夫人走这一遭。”
原是她想歪了……
苏卿霜咳嗽两声,“既要我出面,即便抢到了生意,亦不算你的功劳。”
“那夫人知道如何应付王夫人?”
他笃定她不会。
“……罢了。”苏卿霜白他一眼,这高冠云总有本事把她噎的说不上话,“你告诉我罢,我尽力去做就是。”
争抢是谁的功劳其实无意义,赚钱才是第一位的。
她想,在这一点上,她和高冠云应该无比一致。
翌日,姜家三夫人拜访王夫人。
赏那守门的小厮几两碎银子,小厮欢天喜地的去了,不久便将苏卿霜请至偏厅,好茶招待,说王夫人一会儿就到。
说真的,姜家三夫人这个名头,还真挺好用。
苏卿霜自得之余,向屋子外面瞥了一眼,高冠云也正看向她。四目相触之时,苏卿霜冲他眨了眨眼,高冠云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有松动之势,柔软了片刻,对她颔首。
苏卿霜不知他是在笑还是不在笑,不过看得明白,那是愉悦的表情。
身后采荇弯下腰,在苏卿霜耳边悄声问:“要不咱们回去吧?听说这王夫人不是好相与的。”
“无妨。”苏卿霜摆了摆手。
王夫人出身百年望族,从小娇生惯养,有父母兄弟疼爱,及笄之后嫁得如意郎君,性子难免泼辣刁钻了些。更兼王老爷疼爱,婆婆早逝,王家尽是她做主,从没吃过什么苦头的。
真是世间难得的幸运儿。
苏卿霜郁闷的支着脑袋。若可以,她也想过王夫人那样的生活,不用愁不用烦,哪怕被人嘲“无能”,亦是好的。
胡思乱想间,王夫人便到了。她穿一身黑底绣金线芙蓉花上襦,外套缕金百蝶穿花水红绫子比甲,系一条石青百褶裙。头上挽着牡丹髻,真个是珠翠满头,一路走来,晃的苏卿霜移不开眼。
至于模样,只能算是平常,大约是生活太遂心了,身材颇丰,很有贵妇人的气派。
王夫人高昂着脑袋,一路斜睨她,至她身边停下,侧首细细将她打量几眼,轻蔑笑了两声,道:“姜夫人可真年轻啊。”
言语中的嫉妒是赤裸裸的。
苏卿霜赔笑着起身,两人行个平礼。
“夫人才是年轻,今年可过三十了?”
她知道自己睁眼说瞎话,这王夫人都快四十岁了。
那王夫人见苏卿霜温柔可亲,一脸诚恳,便不把这话作恭维之语看,还以为她是诚心夸赞,喜上眉梢,乐呵呵道:“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什么?”苏卿霜作吃惊状,瞠目将王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腼腆笑道:“夫人莫不是诓我?我瞧着不像。”
“是真的。”王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她这人本没什么心机,不过性子高傲刁钻了些,又爱在人前炫耀,因而人多不喜她。这苏卿霜正好合了她的心意,三言两语将她捧上了天,又不似那起子小人阿谀奉承的嘴脸。王夫人满心欢喜,拉了她的手对面坐下,吩咐下人上茶水果盘。
“我那大儿子,今年刚捐了官,大约明年就可上任。三儿子还在州学念书,诗文做的极好,很受先生的喜欢。”王夫人满面自得颜色,对着苏卿霜滔滔不绝起来,“至于我那姑娘,今年才十岁,却能做的一手好针线,模样也生的极好,任谁见了都夸呢!”
苏卿霜假装兴致高昂,含笑听着王夫人絮叨,不时“嗯”一声以作回应,唯有低头吃茶的时候目露一丝无奈——这王夫人还真是名不虚传。
想王夫人平日结交的,可都是越州望族的太太们,谁也不比谁差。女子之间,素来倡导内敛,谁会一张口便夸耀自己如何如何?贵妇们必然对王夫人不满,久而久之,没人愿与王夫人来往。
王夫人好不容易遇上苏卿霜这样的,能不高兴?
“你知我这步摇是在哪里做的?”王夫人将自己的孩子夸耀完毕,口干舌燥的很,灌了口茶水打算继续再战,满脸期待的看着苏卿霜。
很显然,这个问题她没有可能答对。
苏卿霜有些忍不住了,便指指王夫人的衣服,笑道:“其实,我更好奇这身衣服哪里做的?我家有一模一样的料子,怕随便找个裁缝做坏了,白瞎了这么好的料子。我瞧着姐姐这身做得却很好,烦请姐姐给我推荐个人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