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窗户拉开了一个口,透出幽幽的一声:“谁啊?”
幽采咚咚敲了敲窗:“我呀——”
他趴在窗户上,又敲了敲窗,凑近道:“是我呀——”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才传来幽幽的嗓音:“原来有人还记得我们孤儿寡母啊。”
四个小盆栽顺势开始哭,哭得伤心不已,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说幽采不要他们了,要去找新的盆栽了,到时候有了新盆栽就会忘记了它们几个小盆栽。
趴在窗户上的幽采巴巴道:“没有的,没有的啊,谁说的?”
十分钟后。
农舍里,幽采挨个哄着哭闹不止的四个小盆栽,哄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堪堪地哄好,说自己没有要丢下它们,只是暂时出去一段时间。
四个小盆栽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幽采松了一口气道:“对了嘛,不哭才对了嘛。”
坐在另一张椅子的金发青年,抱着手,冷不丁地丢出了一句:“——明年春天你们就要有新的哥哥弟弟喽。”
四个小盆栽闻言一愣,顿时又开始嚎啕大哭。
幽采:“……”
他扭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裴曜,裴曜偏头,抱着手不说话,薄唇抿得紧紧的
幽采懂了。
其实大的也有点想哭。
也得哄。
幽采怀里抱着四盆小盆栽,将椅子拉近了一些,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裴曜目光仍然落在远处:“它们闹着要过来找你。”
幽采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盆栽,迟疑道:“你又听不到他们说话。”
裴曜神情倔强:“父子连心,我做梦梦到的。”
“它们托梦给我,总问我你怎么不要它们了,怎么走的时候也不愿跟它们说一声,怎么一个人跑去找那朵油菜花精。”
幽采用膝盖碰着身旁人的膝盖,听着裴曜继续低声道:“今天你走的早上,它们其实一直都醒着,根本没睡。”
幽采低头望着怀里的小盆栽。
小盆栽老实道:“哥,其实早上我们是睡着的,没睡的不是我们。”
它们几个一醒来就在车上,跟着裴曜追他们的另一个半爹去了。
裴曜喃喃道:“你走的时候,连告别都没跟它们说一声。”
今早清晨,他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幽采,听着起床的动静,总以为幽采至少会摇醒他,跟他道一声别,再去追逐另一朵油菜花精。
可到了最后,直到听到客厅传来一声轻轻的关门声,他都没得到那声道别。
哪怕只是一个落在面颊的道别吻,他到最后也没得到。
裴曜眼眶有些红,终于忍不住,偏头将额头抵在幽采肩膀道:“为什么走的时候连说都不说一声?”
幽采低头,有些笨拙地摸了摸金发的脑袋。
他没什么章法,就像摸其他叶子一样摸着裴曜的脑袋。
很久后,伏在在他肩头的裴曜抬起头,抓着他的手,随后又将脸庞埋在幽采颈脖处,安静了一会又低声说幽采不是一个油菜花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