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秀才和杜俊杰两个男人当然是不能进屋去看薛明珊一个刚流产的女人,于是他们二人就等在外面,由华氏一个人进去。
华氏进屋后,看到面色苍白,双眸直勾勾盯着帐顶的薛明珊,只觉得一颗心痛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的姗姗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华氏坐到薛明珊身边,似乎是想要伸手摸一摸薛明珊,但是那手停留在半空,怎么都伸不下去。
叶瑾瑜这里刚去外面给薛明珊熬好了药,见到华氏,她便将手里的药碗交给华氏,让华氏给薛明珊喂药。
华氏忍着心痛,一口一口给薛明珊喂药。
“这俊杰媳妇流掉的孩子月份不大,好歹没咋伤了身子。不过这流产对女人家的伤害到底不小,俊杰媳妇接下来得好好调养身子,不能碰冷水,可以适当进补点好东西。”李郎中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对华氏叮嘱。
华氏不知有没有将李郎中的话听进去,因为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心不在蔫。
李郎中叹了口气,知道华氏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于是也不多说啥了,看了眼叶瑾瑜,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离开。
华氏的心里的确是难受啊,好好的女儿,才嫁进杜家几天啊!这就流产了!华氏心里恨啊!早知道就该给他们夫妻俩在县里买一处小宅子,要是有了宅子,她的姗姗哪里需要留在杜家!更不会流产了!
华氏心里恨得不行,甚至还埋怨上了薛秀才。当然华氏还是有脑子的,知道这会儿怨恨不是最重要的。华氏不能允许她女儿流产的事情传出去!她的姗姗才嫁给杜俊杰几天啊!姗姗怎么可以有身孕!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薛明珊这会儿要是有了身孕,那肯定是婚前有的!未婚先孕,她的姗姗还要不要脸了!
听到李郎中要走,华氏忙道,“李郎中,我——我想求您一件事。”
华氏慌乱地来到李郎中面前,挡住李郎中和叶瑾瑜的路。
李郎中无奈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问,“薛夫人不知有何事需要老朽帮忙。”
“李郎中,我的姗姗还那么年轻,她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我不想我的女儿就这么毁掉一辈子啊!李郎中,可否请您在外面为姗姗正一下名声,就说姗姗是来了月事,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她不是因为小产才流血的。”
叶瑾瑜就知道华氏会提出这无礼的要求,不等李郎中开口,她就先说话了,“薛夫人!三婶流产,这会儿是没人不知道了。你让李爷爷出去说三婶不是流产,而是来了月事,这分明是掩耳盗铃!”
“可这么说好歹能挽回一点姗姗的名声,那些乡野村妇的话哪里能比得上李郎中,我想——”
“薛夫人,你在提出这要求时,是为了你的女儿着想。可是你想过李爷爷吗?三婶是流产,那真是和尚头上的虱子——一清二楚!你求李爷爷出去说三婶不是流产而是来月事,别人会咋说李爷爷。
那些人会质疑李爷爷的人品!我李爷爷多少年才积累下的好名声,难道要因为三婶一个人全都毁了吗?薛夫人,人都是自私的,你不能要求别人为你无私奉献不是。”
华氏被叶瑾瑜说的脸一阵红一阵青,跟调色盘似的,煞是好看。
华氏一咬牙冲着李郎中跪下,李郎中无奈侧了下身子,避开华氏的一跪。
“李郎中,我——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李郎中你也得体谅体谅我这为人母的一片心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姗姗被逼死。我的姗姗没了孩子,她的命已经够苦了,这要是再没了名声,我的姗姗怎么办啊!”
李郎中面上露出一抹动容,显然是有些可怜华氏和薛明珊了。
叶瑾瑜忙道,“薛夫人,不是我李爷爷不想帮忙,而是就算我李爷爷出去说了,也没人会相信的。三婶流产时,她就捂着肚子在那儿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听到这话的人,起码有几十个!
你说,现在整个村里的人谁不知道三婶是流产。这会儿你求李爷爷的事压根儿不成!不仅是帮不了三婶,还会将李爷爷搭进去!李爷爷,您可不能心软啊。
是,我承认如果李爷爷你撒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可以帮三婶度过难关的话,我肯定不会阻止。问题是,李爷爷您就算愿意帮三婶撒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也帮不了三婶啥,更会把您自己的名声搭进去。
这样对谁都没好处的事,为啥要做?”
李郎中刚刚流出的一点动容之色,瞬间消失了,他叹了口气,“薛夫人,瑾瑜说的很是。这件事不是老朽不愿意帮忙,而是就算是我帮了,而已没人会相信。所以——算了,不说了,老朽这就离开了。”
李郎中说着要越过华氏离开。
华氏伸手抓住李郎中的衣裳,一脸控诉道,“都说医者父母心!李郎中你的心咋就那么狠!你看看我的女儿有多可怜啊!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帮帮我可怜的女儿!”
叶瑾瑜要被华氏气笑了。话都跟你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了,你还有啥听不懂的?都跟你说了,就算李爷爷帮忙,薛明珊的名声也回不来,更会搭上李爷爷的名声!
可华氏的脑子就像是转不过弯来,非要逼着李郎中去撒谎!这是为啥?因为华氏自私!华氏才不会管李郎中咋样,她只想着薛明珊!
只要李郎中说薛明珊不是小产,而是来了月事,很多知道实情的人虽然不会相信,但是还有很多不知道实情的人,这样一来,的确是能帮薛明珊阻止一部分的流言蜚语。
华氏打得就是这么一个好主意!但是华氏是不是太自私了,就为了薛明珊,硬是要毁了李郎中的名声。李郎中跟薛明珊有啥关系吗?凭啥要为了薛明珊搭进去自己的名声?
李郎中这会儿也有些不高兴了,他自认与人为善,一般来说,只要能帮的,他都会伸手帮一把。但是这会儿华氏硬拉着他撒谎,还一副他不帮就是对不起他们的模样,真是让李郎中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