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四十一章 美酒与美人（第1页）

天色刚刚暗下来，甘明就迫不及待地将一个巨大的篝火堆点起来了。

所有人围坐在篝火边上，大碗喝着酒。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酒，只是经过发酵的粮食，稍微不注意就会变成醋。即便是能搬上桌饮用的也是醪糟不像醪糟，酒不像酒，透着一股子醋糟子味道。每喝一大口酒，还得吐出半口酒糟，体验感是相当的差。

在饥饿线上挣扎过的人倍懂感恩，他们轮番向虞午表达着谢意，一碗又一碗地给虞午敬酒。前世的虞午不是一个酒量大的人，总是被那些商务场的领导们批评，不过到了这个世界倒是能和他们拼一拼，就这个度数，再来两斤也难不倒他。

向阳山的原住民们和他还是有些疏离感，倒是关外的难民们和他倍感亲切。说起来也是患难与共，有福同享了。

唐四的眼神有些迷离，一个月前，他们还是近乎茹毛饮血的野人，奔跑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如今虞午已经是拥有一片大庄园的地主，自己虽然没有置办什么产业，但是兜里也是响当当的金钱在晃荡。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好，就是不知道远在吴国的妻子是否还好。

新婚才三个月，自己就被迫上了战场，去打一场注定失败，毫无意义的国家保卫战。也许他们得到的该是自己的死讯吧！如果她耐不住，跑回来娘家，或者改嫁给什么人可怎么办？美酒当有美人佐，可惜她不在！

和他同样伤感起来的还有陶嫂，她丈夫为了一家生计卖身为奴，原本以为最多三两个月就能接他们进城生活，岂料一去大半年杳无音信。如今一家老小都进了城，却感觉相聚更加遥遥无期。

同在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却不知他身在何处。虽然虞午已经答应竭尽全力寻找，可谁敢保证呢？

老陶虽然也忧心儿子的下落，却没有过于悲观。九口人，一路走来，变成了三口，他的心已经麻木了。

喝着喝着，人们就不安分起来。有相好的逐渐暧昧起来，不在这上面有什么想法的老头们也各自找人捉对厮杀，孩子们一圈又一圈跑着，乐此不疲，貌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或许是受白天歌声的影响，小翠端着一大碗酒，举过头顶，走到篝火旁，大声唱了起来：“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她的歌声空灵入云，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安静地听着，即便是已经举起酒碗准备满饮而下的甘明，也被女儿的歌声震慑住。

赤色的火焰印在她的脸上，让你分不清楚那红彤彤的脸颊是害羞所致还是炙烤的结果。

文明开化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庞城的原住民们还保留着一些原始的习俗。比如现在小翠的歌唱，就是在为自己寻求佳偶。勇敢的爱慕者需要上前去喝下她碗中的酒。当然小翠也有选择不给他喝的权力。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甘明和陈氏都明白，女孩家到了这个年纪就要出嫁了。只是人人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谁还记得娶亲生子这件事？特别是本是平民的他们在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清洗里成为了农奴，而奴隶是没有人身自由的。

做人家奴隶的女子，要么被卖，要么成了男主人的泄欲的工具，能有极好的运气才会配给男奴，繁衍生息，生下一代又一代的新的奴隶。

所以，众人的眼光都被小翠吸引的时候，陈氏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虞午，生怕女儿肆意的举动，会换来灾祸。

虞午是不懂这些的，他只知道小翠虽然是站在人群中央唱歌，眼神却是不是瞟向百里捷的方向。显然她的表演只是为他一个人。

唐四和虞龙最是好事，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拼命撺掇百里捷去喝了小翠手中的酒。

龙嫂轻轻捅了一下虞午道：“你得说话他才敢去哩！”

虞午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没有自己的允诺，他们连追求幸福的权利都没有。

他赶忙笑着一推百里捷道：“快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小崽子快点，酒都要凉了。”

众人一拥而上，就将他推到了前面。平常风风火火、做事雷厉风行的百里捷，这会儿却扭捏了起来，满脸涨得通红，一会儿瞅瞅自己的母亲，一会儿瞅瞅甘明夫妇，一会儿还回头看看虞午的神色，就是不敢看向面前的女子。

小翠倒是没有了往日的腼腆，端着酒碗送到了他的嘴边。只要他今天喝了这碗酒，就算是成了这么亲事！

古人的爱情就是这么简单，没有海誓山盟没有风花雪月，只是从小朝夕相处的点滴过往，和一次勇敢的表达。

百里捷终于鼓起勇气，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小翠开始了热烈的舞蹈！

小翠突然害羞了起来，也不在端着碗了，转身就钻到陈氏的背后。

“这就算定下来了？”虞午好奇地问道。

虞龙大声道：“当然了，晚上百里就要去爬人家的窗户了！”

“哈哈哈哈哈！”

原来庞城古老的传授中“窗户”是具有神圣意味的，在遥远的蛮荒时代庞城的少女们会在晚会上为自己心仪的男子跳上一段舞蹈。然后夜幕降临之际，她们会将窗户打开，等待着心仪的男子翻窗而来，过夜之后在翻窗出来。

如今晚会舞蹈的环节仍然保留了下来，颇具原始气息的“翻窗”却被遗忘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妇人们、姑娘们，一个个兴奋地舞了起来，打着旋身如同数朵白色的云雾，隐约间有晶莹的长腿如同盘旋而上的银蛇晃动。男人们哄笑着把女人们围在中间，大声吆喝着、歌唱着，双腿有力地打着节拍。

虞午也被他们拉到了人群中，跟着节奏转着圈奔跑，直到精疲力尽。

就连小桃儿都喝了一小碗酒，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谁都笑，跟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