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需要我,才喜欢我,还是因为喜欢我,所以需要我?”
一周之前,晏在?舒听不进去?的话,孟揭在?这个夜里回答了,而说完那句话,孟揭就真的应了她那句话,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走了?
搞得?晏在?舒的情绪不上不下?,站在?初冬的寒夜里,一颗心跟滚在?六月的热浪里一样浮躁。
而孟揭也没有看起来那样的游刃有余,他回到车上,咬着根烟,回想刚刚讲那句话的场景——小区楼下?,灯漏半盏,冷风吹,二十米外还有狗在?吠,两个人还在?分?手期,晏在?舒还发着脾气,他千想万想没有想过?,第?一次表白会是在?这里。
于是,他们头顶着同样的半斗繁星,胸口涌着同样又酸又涩又燥热的一股情绪,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点意犹未尽。
***
隔天一早,裴庭打了个电话过?来道歉。
“我昨天讲话很重,你生气没?”
那声音黏黏糊糊,明显没醒透,晏在?舒悠悠地回一句,“很气啊。”
裴庭:“……”
晏在?舒咬着吸管,看后视镜里的路况:“那你是有愧疚到彻夜难眠吗?”
很想说是,但裴庭还是选择诚实了一下?:“我没,我睡很好?。”
“我也是。”
兄妹俩齐刷刷沉默了一会儿,裴庭问她:“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晏在?舒在?这小区外绕来绕去?,注意力全在?车外,心不在?焉地回,“三天小假期,在?家睡睡觉,写写作业,翻翻书。”
裴庭揉一下?脑袋:“噢……那行,也行,挺健康的。”
晏在?舒淡淡嗯声。
三四秒心照不宣的沉默之后,话筒里一阵悉悉簌簌的衣饰磨动声,裴庭的声音一下?子?大起来:“晏在?舒你是不是还没死心呢,我昨天讲的话都?当屁放了是吧!晏在?舒我跟你说你少盲目冲动,你知道的事儿,别人只会比你了解更多,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晏在?舒把话筒拉远,听见话筒里一声气急败坏的“晏在?舒!”
她笑笑,说声你别操心了,随后就挂了电话,搁进置物槽里。
晏在?舒确实没死心,昨天在?她心里翻来覆去?烧了一晚上的,除了孟揭撂下?的那句话,还有无意中捅下?来的这一片天,她从小就知道做事要低调,要顾全大局,在?雪场那次被撞了被挑衅了,她也得?把情绪压到规章制度后面,去?息事宁人,去?小事化了。
这次不一样。
她的性格很好?,但她的脾气又没那么好?。
息事宁人可?以,装聋作哑不行。
所以十分?钟后,晏在?舒终于在?这片居民区外边的马路上找了个划线位置,下?车后拎着一个纸袋,对着导航往里进。
这片小区是九十年?代的旧小区,临近学校,这个点儿正好?能听到广播体操的播音,杂草从红砖瓦角落里钻出?,树下?密密麻麻落着枯叶,橄榄树的果核腐烂了,被一双帆布鞋踢开,骨碌碌地滚到台阶前,上了台阶,穿过?楼与楼之间的窄道,几滴水“哒哒哒”地滴晏在?舒肩膀,一抬头,上边儿防盗窗里,一阿姨正抖衣服挂晒,她笑一下?,低着头走进了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