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餐厅,行走在黑暗的路上,看到前面的黑影。俞世昌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脚下依旧生风,于非凡三步并两步追到跟前,指着柳树旁的一间平房说:“师父,这边。”
“去你的宿舍。”俞世昌背着手,径直往宿舍最前面走去。
于非凡已经让人给师父安排了一间宿舍休息,然俞世昌却突然兴致盎然地去他的宿舍看看。
于非凡不解地望着师父的背影没再问什么,引着他来到自己的宿舍。
月色朦胧笼罩着宿舍,于非凡掏出钥匙,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轻松地打开宿舍门。
随着房门关上,黑暗和寒冷被挡在了门外。
俞世昌站在屋内四处打量着,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工作台和几把椅子,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床;里面还有个不大的套间,锅碗瓢盆之物一应俱全。
房子不大,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由于已经通了暖气,屋内十分暖和,明净的玻璃窗上挂满雾气。
室如其人,虽然只是一间宿舍,却可以体察主人的性情和细致入微的行事风格。
俞世昌抬头看到墙上挂满各种徽州砖雕作品,他走到一面墙走近细看,每一幅作品下面都标有日期,想必这些都是于非凡研发的新品。
俞世昌思量着坐到工作台前,于非凡递来一杯热茶,“师父您喝口茶。”
“嗯,放这吧。”俞世昌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于非凡坐过来,“非凡,咱们师徒俩好好聊聊。”
想起以前在世昌三雕工作室的日子,俞世昌也从未跟自己谈过心。于非凡感觉今天的俞世昌无比亲切,真有一种与父亲的交谈感觉。
他是个感性的人,顿时雾气迷蒙双眼,声音沙哑道:“师父,您想聊什么尽管说。”
于非凡没和俞世昌谈过心,也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抛出这句话。
俞世昌的目光扫到桌上几块雕刻完工的砖雕,从中拿起一块在手中翻转细看,这幅喜鹊争梅图,梅雪相和,喜鹊穿花转,雕工精妙绝伦。
于非凡瞅见俞世昌的目光定格在那块砖雕上,不由得问道:“师父,雕刻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啊,都不错。”俞世昌沉吟道,“这幅砖雕若是在雕刻中多变幻透视角度,雕刻完成的画面会更加丰富多彩。”
于非凡细细咀嚼着师父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化为实际行动。他拿起一块青砖结合师父建议一边雕刻一边和俞世昌聊着。
师徒俩谈论的都是徽雕砖刻工艺的那些事,悬挂在柳梢的月牙虽是听得一脸迷茫,但她像一个慈母不知疲惫地注视着于非凡。
夜已经深,满天的星斗慢慢地开始进入梦乡。于非凡在师父的指导下雕刻完成一小幅作品,他站起身活动着腰肢,抬手看到腕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他回头望着闭眼凝神的俞世昌,“师父夜深了,您在我这屋休息吧。”
俞世昌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掠过新雕刻完成的作品,眼底露出一丝欣慰。他起身围着于非凡转了两圈,笑道:“你的雕刻工艺有进步!”
“谢谢师父夸奖!”于非凡望向俞世昌了然的神情,这老头一晚上了只字不提晚饭上的事,如何是好?想起自己在杨曦梦面前的保证,他沉吟道:“师父,我的雕刻工艺比起您来还是有着天壤之别。若是不能保证匠心和宏达的砖雕质量,那就违背了我合作的初心,又如何携手弘扬徽州砖雕。解宏达对徽州砖雕情有独钟,可他对于砖雕质量却是个门外汉。解宏达即使有师兄的帮衬······”于非凡没再说下去,之前秦瑞昌甘愿陪着解宏达当众认错赔礼道歉,明眼人都知道他那是为了宏达。经过这段时间,看得出秦瑞昌真的已经放下对他的成见,真心诚意地愿意与他一起做事。此刻他更希望师父能加入进来,紧紧抱团成一个强大的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