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知不知道妈妈怎么会把自己突然回家跟和周扶南吵架这件事联系上,失笑道:“没有闹矛盾,我们俩好着呢。”继而低下头,声音颓靡了些许:“是…我工作上的事儿。”
陈龄听完,原本因为女儿女婿没闹别扭稍感慰藉的心又揪起来,忙问:“怎么了?你那个执行经纪做得不顺利,是不是那个女明星欺负你?”
女儿早就跟父母报过喜,说自己的事业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从此以后不再是助理而是经纪人了。她和丈夫真替女儿高兴,知道女儿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因此游知这么一说,陈龄就明白她这是刚开始就遇上坎儿,工作上的事情不好跟周扶南讲,就回家来找爸爸妈妈要安慰了。
“不是,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吧,我应该心大一点再多努力一些。”游知接过妈妈洗好的碗,用干净抹布擦了擦,再放回原处,适时安慰自己道。“您别问了,我会自己处理好的,就暂时有点点不开心而已。”
陈龄当然明白,也相信游知能做好。时代发展速度太快,很多新兴的行业她连听都没听过,女儿的工作她也不甚清楚,给不出什么建议,只得在孩子心情不好回家找妈时抱抱她。思及此,陈龄不免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可周扶南懂啊,按理说你们俩工作上遇到什么难处,应该跟彼此聊一聊讲一讲的,可现在…唉~”
“妈,你知道的,工作上我只能跟他说高兴的事儿,不能跟他讲烦心的。周家能允许我在外面瞎折腾已经很尊重我了,我不想让周扶南陪着我心情变差,他每天也很忙很累。”游知帮母亲把围巾取下来,温声说着。
“我知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心疼你。”陈龄太宝贝这个唯一的女儿,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别怪妈妈多嘴,早在订婚之后我就劝你三思,咱们家跟他们家这差距,你以后保不齐要吃苦,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彼此相互扶持,日子才会平稳安乐。”
游知父母从来没认为女儿跟周扶南能在一起是他们家烧了高香,甚至比起周家父母,当初他们反对的声音要更高一些。陈龄的观念是有钱人家未必好,让她闺女嫁进豪门受半辈子委屈,宁愿找个游知能说了算的小门小户。可左不过女儿喜欢,做父母的哪有让女儿为难的道理,也就妥协了,尽管她始终对这段姻缘不是百分百满意。
游知哪能不知道父母为自己做的退让,再不满意,她和周扶南恋爱也谈了婚也订了,母亲不忿唠叨两句,她也就乖巧听着了。
“是是是,我知道妈妈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可是不管高门大户还是小门小户,你女儿我喜欢对方那个人,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你所说的平稳安乐,是不是应该建立在两人有感情的基础上?就像你跟爸爸一样。”游知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对母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落脚点还要表示一番对父母爱情的歆羡。
陈龄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点着女儿的鼻子,唠唠她这嘴跟她爹一个样儿,就会花言巧语。
游知顺势趴在母亲肩膀上黏黏糊糊,屋内一片母女温情。
把着母亲长满了老茧的手,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游知劝道:“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了,你和我爸也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少干点活儿,多休息休息,也跟风出去旅旅游啥的。”
游知十五岁那年,缠绵病榻多年的姥爷还是去世了,临走时他很安详,拉着陈龄的手唠叨自己很放心,可以去见她妈妈了。唯一的闺女有个好归宿,女婿是个善良诚心的,外孙女又漂亮伶俐。自己除了不能出医院,吃得好住得也好,每隔三两天,不是女婿来送东西就是外孙女来陪他唠嗑,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挺值。
父亲走了,陈龄也没有继续在周家干下去的必要,她跟游为民多年两地分居,是时候回归自己的小家庭,多陪陪丈夫女儿了。于是两口子又跟多年前一样,继续为楼下的小诊所忙活着,还因为这几年在周家研习的一番手艺,陆续接到不少植育花草的单子,游家的日子在月圃镇过得有滋有味。
“那怎么行!我和你爸商量着,趁我们还干得动的多干两年,给你多攒点嫁妆。”陈龄拍着女儿的手,陷入憧憬。“咱们家跟周家确实没法比,我们就是拿出再多的嫁妆也不够他们瞧一眼的,但这是我和你父亲的心意,绝不能让我女儿被人看扁。”
游知一阵鼻酸,为父母对自己的心意,也有自己对父母的歉意,她想,她得抓紧再抓紧,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老两口放心。
晚上坐在自家院里,陪着父母和几位来抓药的大爷大妈们聊天,正聊到开心处,游知蓦地想到自己跟周扶南说了今天回湛城,这会儿他回家没见到人该着急了。
跑回二楼找到放在房间的手机,点开发现已经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游知赶紧回了过去。
大概是一直打电话不接,周扶南着了急,接电话的语气有点儿冷:“你跑哪儿去了?昨天不是说今天回家?”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跟你说,早上一下飞机我就直接回月圃镇了,现在在爸妈这儿呢,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游知连声道歉,拍了拍自己的猪脑袋,小声解释道。
周扶南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回答。对方一直不接电话,他猜测可能是忙,游知有时候忙起来连吃饭喝水都顾不上,没听到电话铃响也很正常,却又担心她遇到了什么危险,隐隐不安之际,游知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怎么突然回家了?也不说让我和你一起回去,要不…我现在过去拜访下岳父岳母?”周扶南说完,就在考虑拿什么礼物去月圃镇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