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身上披着左殊同的衣袍,也不好回到正厅,平白再惹来一堆闲话。
言知行劝道“左少卿受柳御史之托,这两日一直想要进宫见柳小姐,宫中是非之地,柳小姐应当也见识到了,有什么想法,不妨回府再慢慢说。”
柳扶微看左殊同跑去同皇后娘娘请旨,也不好搞背刺那套。
于是在言知行陪同之下,一路慢慢回走,一边咀嚼着左殊同未尽的话,一边又不时想起太孙的话,脑子更是凌乱。正当此时,但看司照疾步而来,夜风吹得他衣袂飘荡,袭来了一种与分开之前的截然不同气息。
柳扶微人还懵着,他已踱到跟前,脸色在看到她身上披着的男人外袍时难看到极致“你要随左殊同走,无需问过我”
这一问如此突兀,先呆住的是言知行。
柳扶微自己也处于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困扰中,一时语塞。
左殊同随后而至,踱到柳扶微身畔,看向司照“我是带阿微回家歇息一阵,皇后娘娘既已点头,何需再劳动殿下”
言知行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说话间门,卫岭也赶上前来。他在看到言知行时本能地一蹙眉,立于司照身后。
这会儿廊道外只有他们五人,司照对上左殊同的眼“左少卿应该清楚,一旦被神灯纠缠,就不会停止。”
左殊同道“正因如此,才应离开皇宫。”
司照默了一瞬。
以柳扶微现下的状况,无论是摇摇欲坠的命格、凶险的脉望、袖罗教主的身份以及祸世之躯,就算没有神灯令焰的出现,他都已是费劲心力方能苦苦维持。私心里,他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倘若当真有一日她的祸世之命应了天劫,他还能带她去神庙里,至少可保住她的命,至少可与她在一起。
但现在,左殊同将一切都打乱了。
司照的眸底看去无澜,“左少卿自称是她的兄长,你可知令妹现下的处境她”
“殿下。”柳扶微一把握住司照的手臂,朝他使了个“别说”的眼色。
司照自知柳扶微一直苦瞒着左殊同,他也将此视作她对自己的信任,答应她不会说。但现下她居然在他表白求娶之心后,穿了左殊同的衣服,还要跟他走
左殊同看他二人相视对望、明显有话瞒着自己,深邃的眸光黯了黯,随即伸出手,牵住了柳扶微的右手。
十指相扣。
左殊同道“我们兄妹的事,回家关上门,自会慢慢说,不劳殿下费心。阿微,走吧。”
柳扶微被左钰这反常的一牵牵得愣住,完全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又觉右腕一紧,被人猛地攥住。
司照冷峻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精准无误地钉在左殊同身上“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第更
雨停,树静,风止。
空气中涌动着另一股暗潮。
两方无声对峙,宛若两只鹰隼在盘旋领地,不动声色地凝视着敌阵。
夜色有一种雾蒙蒙的寂冷,以至于卫岭和言知行都慢下呼吸,仿立于壁垒上旁观。
两道目光维持着明面上的平静无波,硝烟隐匿在他们指尖。
两只手。
牵手的那只微热,卡在指节上,足以让她抽不开来;而握着手腕的那只异常冰冷,连在半空挪动都不给,隐隐然透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柳扶微被勒得头皮发麻,呼吸也霎然发紧“你们能不能放手”
谁也没撤。
左殊同眼神淡漠“殿下想要臣说什么,或者,殿下想要说什么”
司照一字一顿道“你,护不住她。”
左殊同瞳仁微微一缩“殿下凭什么下此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