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城细细查看一番,尤其是经营出彩的铺子,以及年轻能干的掌柜。看他们所在的哪个行会,又从议哪位行首。”
朗玉拱手领命,退身去了。
萧澈看着桌上的空食盒,又提笔写上一封信笺交给刘章,“今晚去请许老板一叙。”
刘章心中一惊,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入夜,许昭昭随着刘章的车轿一路来到城东的一座食肆,木制阁楼叠满三层,在灯火繁映下显得甚为气派。抬头便可望见偌大的金字牌匾,上面题着“熙春楼”三个大字。
待许昭昭走出轿顶立于食肆门前,刘章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此女虽一身淡红染色布衣,却裁剪别致,看起来极为合身。妆饰之物看似简单,却也实有几分不同。盘起的双螺髻上无金银细软,只有豆大的红果几枚,叉于发髻中心。微短的袖口想是为了干活方便,白皙的手腕展露在外,其上空无一物。说是民间女子,眉眼熠熠间却更多几分沉稳干练,若说是掌柜老板,又多上几分清丽与英气。
许昭昭则一路上都在心中默默思量着,可是吃食令七王爷不满意?可据朗玉的反馈,每餐所剩无几,应是合口对胃才是。亦或是七王爷仍然觉得自己招亲吃了亏,不肯罢休?看起来萧澈倒也不像是心胸狭隘之人。只是想起那日船厢中的威压,她还是拿不准对方心中所想。
刘章将许昭昭引入二楼的雅间,小心合上门在外守候。雅间内甚为宽敞,靠隔窗一侧设坐榻方桌,四周灯火荧荧。灯烛上以竹为框,罩着晾晒打磨过的羊皮,透出柔和的光亮。
萧澈散坐一侧,抬眼见许昭昭立于门口,目光停留几许,后抬手令其坐于对面。
一盏茶后,萧澈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道,“城中行会,许老板可入得一二?”
许昭昭搁下茶盏,想着萧澈所问应是城东的铺子,便答道,“尚未,王爷招亲大会筹备紧张,民女的铺子又小得很,可能未入得城东行首们的眼。”
萧澈并未抬眼,“很好,若日后有人寻你入行会,需先报于本王再做定夺。”
许昭昭先是眉目皱起,又迅速舒展开来,“王爷可是要入伙小铺?”
萧澈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一滞,不可置信地望向许昭昭,“入伙?你想得美。”
许昭昭侧过身斜眼望去,“既不入伙,小铺定夺为何要与王爷禀报?”
萧澈反被问得一愣,不禁眉头一皱,而后目光流转道,“那不如本王明日便收了你那东街隐巷中的铺子,改成什么好呢?茶肆?酒铺?”
许昭昭闻言只好苦笑着正回身子,恭敬地对萧澈道,“王爷有话好说,不就是入行之事禀告一二嘛,没问题,民女定当禀报。”
萧澈进一口茶,掩住嘴角的一抹得意。
许昭昭歪头望去,这七王爷志在修仙,如今却关心起行会之事来,想必是领了什么圣命在身,若能知晓朝廷的新风向,也算今日的意外收获。于是端起茶盏试探着问道,
“王爷许是公务在身,若还有民女能效劳之处,王爷但讲无妨。”说着,目光小心地落在萧澈的眉目之间。
对方的身体微微侧向一方,柔亮的烛火映衬起侧脸流畅的线条,鼻骨高挺,长眉如剑,低垂的睫毛忽地一颤,两道目光箭一般射过来,许昭昭的身体不禁微微后撤。
“许老板想知道什么,也可但问无妨。”
“。。。。。。王爷哪儿的话,对了,不知最近的食盒王爷可还满意?”许昭昭眨巴着眼睛问道。
萧澈本是一幅拿捏的姿态,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也略不自在的正了正身。
“食盒,还算可以。你便继续做下去罢。”说着进了口茶。
许昭昭此时却为难地笑了笑说,“王、王爷,再做下去也并无不可,只是。。。。。。”
萧澈一时想不出许昭昭又想交换些什么,便皱起眉头问道,“只是什么?”
许昭昭低头很小声的说道,“只是,应是。。。。。。要付钱了的。。。”
萧澈眉目轻扬,大笑出来。
“好,便就付钱。”
许昭昭抬起头,略带懊丧,吃饭付钱,本就天经地义,有什么好羞于出口的。
门外的朗玉闻声惊讶地向侧头望去,也是许久未听到自家王爷如此开怀的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