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不好吗?
“真是可怜。”如意叹息一声,“我只道自己是可怜的,无父无母还沦落风尘,没想到原来世间可怜人多了。倒不是老天爷不眷顾我,而是相比其他人,我却是幸运的。至少,我遇见了师父。”
林慕白握住如意的手,淡淡的笑着,“不要跟任何比,这世上每个人都没有可比性。我们只要活得问心无愧,活出自己的模样,那便是了。不要欣羡,不要嫉妒,人与人本来就不同。拿宽容自己的心去宽容别人,生活会变得快乐很多。平平淡淡的,未尝不是件好事。”
“如意记住了。”语罢,如意推了林慕白往外走,“师父,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苏侧妃了。”
“她来了?”林慕白微微凝眉。
如意颔首,“我估计她是来找公主的,保不齐又得说师父的坏话。公主如今就跟疯了一样,我听府里的人说,城主不许任何人靠近公主的院子,我想着她如今一定病的不轻,搞不好一出来就得伤人。上次咱们那样对待金凤,金凤回去必定嚼舌根。公主没来闹事,定是忌惮殿下,否则早借题发挥,来找师父麻烦。”
林慕白一笑,“她来不来是她的事,与我们无关。如今与我们有关的便是小公子的伤,孩子若能安然无恙,才算你我的幸事。”
“是,师父。”如意不再多言,推着林慕白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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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面上是来看望公主容嫣然的,实际上却是想见容盈。如今白馥双腿已废,成了废人。苏离想着,许是过不了多久,容盈就会厌倦了林慕白这个废人的存在。
容嫣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鲜有奴才四处走动,安静得让人脊背发凉。
金凤在前头的带路,许是看出了苏离的迷惑,笑了笑道,“城主下令,公主需要静养,所以奴才们平素都不许出房间,而且轻易不许外人进入。若非苏侧妃的身份,只怕也进不得院子。”
这话落在苏离的耳朵里,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大概,这金凤不是拐着弯的告诉自己,容嫣然如今的处境吗?容嫣然——被软禁了!
身为公主,何其尊贵,如今却落得个软禁的下场。
要么是容嫣然的病情加重,已然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要么是身为城主的莫青辞执掌了大权,终于翻身做主,所以容嫣然拿他没办法。
但究竟事实如何,还得见了容嫣然才能知晓。
进得门来,苏离一眼便看到了伫立窗口,背对着自己的容嫣然。此刻的容嫣然,衣衫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夭折。她站在那里,驻足远眺,视线也不知落在哪里,好像在想什么,带着令人心疼的孤寂落寞。
“公主,苏侧妃来看您了。”金凤上前施礼。
容嫣然敛了视线,幽幽的转身看一眼苏离。
苏离吓了一跳,数日不见,这容嫣然活脱脱变成了两一个人。
早前的容光焕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瘦如枯槁,一双凹陷的眼睛,一张如死灰般的容脸。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若蒙着薄雾的坟冢,透着森冷的死气。
“你来了。”她幽幽的说着,“坐吧!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来看我了,没想到你来了。也不枉你我朋友一场,临了临了,竟还有你在我身边关心我。”语罢,她缓步走到案前坐下,嗤笑着低下头,全然不似前些日子的乖张暴戾。
只是这样阴测测的,反倒让苏离更加心里瘆的慌。
“公主好些了吗?”苏离道,“我这些日子身子不好,一直将养着,也没来看看你。如今总算好些了,就赶紧过来了。公主府发生那么多事,想来你也是心里着急的。你身子不好,万事都放宽心吧!”
“不放心也得放心,否则我死了,岂非让他们都称心如意了。”容嫣然轻咳两声,金凤便取了披肩与其披上,“我没事。”
苏离轻叹,“你脸色不好。”
容嫣然抚上自己的脸,“如今好不好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容色极好的年岁,也没人珍惜,如今就什么都不指望了。”她凉凉的注视眼前的苏离,“知道吗,其实我后悔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可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句话。苏离,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悔之晚矣。”
“我还是那句话,无悔。”苏离深吸一口气,“其实后悔也没用了,既然没用,那不如继续往前走,也许错着错着,突然有一天就是对的。”
“不,你赢不了,就好像你用了六年的时间,唤不醒一个装傻的人。而林慕白,只用了短短的数月,就已经独占鳌头,让皇兄倾心相付。你比她来得早,占据得更早,可是她比你来得巧。”容嫣然眸若死灰,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什么公主,什么城主夫人,什么天之骄女。
在一无所有之后,她成了世间最可怜的女人。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了。
自尊,骄傲,威严,信仰,还有疼惜怜爱,都不再存在。
她笑得这样苍凉,眼底分明有了泪光,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我来的时候听说,林慕白正在诊治小公子,如今小公子快醒了。”苏离道。
容嫣然的眼底陡然寒光毕现,“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