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甫正准备出门,瞧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京兆府府尹,当下凝了眉目。京兆府跟自己本来就毫无瓜葛,无端端的势必不会登门到访。
不过容景甫正忙着出去,也不屑搭理京兆府府尹,“飞舞,招待一下,我有急事要办!”
“殿下留步!”府尹躬身行礼,“下官有要事相禀!”
容景甫瞧了他一眼,“有事快说,我急着出门!”
府尹自觉没趣,但是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的,故而耐着性子道,“禀殿下,近日在护城河里,老百姓捞上来一具女尸。”
心头一紧,容景甫眯起了眸子,“女尸跟我齐王府有什么关系?”
“原是没什么关系,然则有人认出这女尸的衣着似乎很像齐王府的苏侧妃。”
话音刚落,容景甫勃然大怒,一把揪起府尹的衣襟,“你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府尹显然没料想容景甫会如此大怒,早前听闻齐王对这位苏侧妃极不上心,怎么这会子那么大火气?转念一想,许是因为御史中丞府的关系。
“下官不敢胡言,正是因为无法确定,所以才过府来找殿下。看看有没有苏侧妃身边伺候的人,去认一认。因为是夏日,所以泡在水里久了,面部浮肿难辨,实在有些辨认困难。”府尹急忙的开口,吓得面色发白。
“只有一具尸体吗?”容景甫问。
府尹想了想,“暂时就只有一具。”
容景甫犹豫了片刻,“尸体在什么地方?”
“就在府衙后院的停尸房中,暂作停留。如果还没找到人来认尸,就会送去义庄。”事实是,如果不是听闻这女尸极有可能是苏侧妃,府尹早就把尸体送去义庄了。
容景甫抬步就走,飞舞心惊,当下愣了愣。
霞儿望着容景甫疾步离去的背影,甚是不解,“主子,这苏侧妃难道真的出事了?”
“去看看!”飞舞急追而去,她是不相信苏婉就这样死了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掉进河里,而且玉弦一直陪着苏婉,不太可能让苏婉出事。
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隐忧?
容景甫几乎是快马加鞭赶去了京兆府,他想知道,府尹口中的女尸到底是不是苏婉。事实上,在去京兆府的路上,容景甫也想过一万种可能。
苏婉的性质刚烈,他是深有体会的。
一个女人,曾经把刀子架在她自己的脖颈上,威胁他不许靠近,可想而知在自己要了她的身子之后,她也是极有可能寻了短见的。
只不过容景甫还抱着一丝希望,要知道玉弦和苏婉惯来形影不离,如果玉弦不在,那这具女尸是苏婉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
可是进去的那一瞬,容景甫还是犹豫了一下。
白布之下,尸台之上,不知容貌,怎知何人?
他有些不敢去看,倒不是怕死人,而是怕心中的最后那点希望突然被人撕碎,到时候自己会溃不成军。难得自己鼓起勇气,想要好好的对待她,可她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么他的一腔热情又会被打回原形,回到最初的凉薄。
苏离嫁给容盈之后,他挣扎了很久才从泥淖里脱离出来。
而今如果苏婉死了,他不知道自己又需要多久,来抚平心中的伤痕。
飞舞赶到的时候,容景甫还站在那里,始终没有掀开白布。
府尹瞧了衙役一眼,衙役急忙上前朝着容景甫行了礼,而后毕恭毕敬的去掀白布。
“等等!”容景甫突然开口,又重新问了一遍,“死因是什么?真的只有一具尸体?”
“是溺毙而亡,目前暂时只有一具尸体。不过,殿下这是怀疑,还有人死了吗?”府尹不解,难不成还有尸体在河中未被捞起?
“如果是婉儿,她的身边必定还有婢女,不可能是一个人。”容景甫眸色微沉。
府尹想了想,“下官不知这情况,不如等殿下辨认一番,若、若不是侧妃,自然是各自欢喜。”其实府尹心里也直打鼓,去的时候开口说这具女尸极有可能是苏侧妃,容景甫竟然着急了。这就是说,苏侧妃确实不在齐王府里,所以若然出事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苏侧妃不在齐王府,又是为何?
飞舞上前行礼,“殿下,也许只是个巧合,苏侧妃性情温和,看上去不像是会寻短见之人。”说着便朝着衙役道,“打开看看吧!”
衙役行礼,快速掀开了白布。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飞舞蹙眉捂住了口鼻。女尸被水泡得全身浮肿,尸体表面未见明显伤痕。只不过面目全非,着实难以辨认是不是苏婉。
“这衣服——”飞舞顿了顿,不敢多言。
容景甫的瞳仁猛然紧缩,胸口那道抓痕突然就疼了。他记得很清楚,当日他强要了她,而后她开始挣扎,于是乎她修剪得极好的指甲就这样落在了他的胸口上,抓出了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