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宋宴身上有伤,是以等他赶到寂冷阁,底下人已经放了裴春秋进去,因着刚进去,而宋宴委实有些撑不住,程南便搀着宋宴去边上的屋子里歇着。
“小王爷?”程南慌忙掀开大氅,瞧着宋宴背上一片猩红,骇然瞪大眼睛,“伤口有些开裂,您要不还是回去吧!小王爷……”
宋宴剜了他一眼,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冷汗渗入伤口,疼痛加剧,然则既然如此,宋宴也没打算回去,他要亲眼看着裴春秋从里面出来,亲手处置任何一个,背叛燕王府的人!
想到“背叛”二字,宋宴的眼底瞬时掠过一抹晦暗,那么靳月呢?现如今的靳月,算不算背叛?
程南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仔细的搀着宋宴伏在榻上,“您千万别动,小心伤口!”
“盯紧!”宋宴虚弱的开口,言罢便阖眼小憩,他实在疼得厉害,委实有些吃不消。
寂冷阁内。
裴春秋缓缓而入,夏日的冰窖尚且阴森森冷冰冰,如今更是寒意入骨,每走一步都冻得人一哆嗦,可想而知要藏身在此处,饶是穿着厚厚的棉衣,亦不可能御寒数日。
紧了紧身上厚厚的衣裳,裴春秋将外墙上的油灯取下,继而用火折子点亮,借着羸弱的火光往前走,厚厚的冰层对反着灯火烛光,四周瞬时亮堂了不少。
既是死敌,自然谁都容不下谁,若是这样都引不出这批人,那才真的有鬼!
“出来吧!”裴春秋立在冰窖中央,嘴里哈着白雾,“我都站在这儿,不想出来见见你的杀父仇人?大家师出同门,到底是情义一场,如今……算是最后一面吧!”
冰窖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好半晌才听得灯芯哔啵的炸开一声,发出细碎的声响。
终于,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近,有身影从暗处走出,逐渐走进了光亮,走进了裴春秋的视线范围。
这人年岁轻,瞧着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微光里最清晰的是他面上的那道疤,从唇角一直延续到额角,极尽狰狞,何其可怖!
“裴春秋,你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单枪匹马的跑到这儿来,你以为我会像我爹这般没用?他死在你们的手里,是他不中用,但我不会!我会杀了你们,所谓的师出同门,情义只能到此为止,你今日既然送上门,那……就不能怪我送你去阎王地府了!”
裴春秋不怒反笑,“阎王地府?你确定阎王爷是收你,还是收我?罗夜,你爹罗刹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你确定你的毒,能对付我们?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还没感觉到吗?”罗夜冷笑,“这里那么冷,为什么我们要留在此处?为何我们能忍受这般寒凉,而不至于瑟瑟发抖,或者被冻死?”
裴春秋退后一步,“你们……”
“感觉到了?”罗夜忽然咧嘴笑得狰狞,“晚了!晚了!”
裴春秋猛地跌跪在地,“你……”
“把他给我摁住!”罗夜叹口气,便有两名男子快速从冰层后面窜出,直奔裴春秋而来,“我要用她来试药,让他也尝一尝,钻心蚀骨的滋味!”
裴春秋捂着心口,面色惨白的抬头,“你这点毒气,就想制住我,是真以为我们这些老头子,越活越回去了吗?罗夜,后生可畏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的确很合适,可还有一句话,你得记住,牢牢的记住!”
“什么话?”罗夜冷问。
裴春秋咬着后槽牙,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杀意,“多行不义必自毙!”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摁住!”罗夜一声吼,那二人直扑裴春秋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连罗夜都没料到,裴春秋竟还有气力出手,几乎是眨眼间的速度,有鲜血喷涌而出,血洒冰窖,宛若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红梅,烛光里,色泽妖艳至极。
裴春秋立在那里,掌心里捏着短刃,锋利的刃口染着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你不是裴春秋!”罗夜这才意识到不对,“你是何人?”
“阎王殿前索命人!”短刃出手,刀刀毙命。